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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黄河,再沿北岸向西南行进约两百余里,便可抵达匈奴王庭。”

被吕布召来询问的于夫罗连思考都不用,直接将之后的行进路线道了出来。

“哦?”

吕布纤手轻抚着赤兔马鬃,沉吟一会,又道:“我看此地颇为开阔,一路行进想来也遇不到什么阻碍,以我军的行军速度,两百余里路程,到得午时也就走得差不多了。

“以你之见,若我等趁午时进击单于王庭,如何?”

于夫罗斜飞入鬓的弯眉轻轻一扬,若有所思,“我等匈奴人以放牧为生,卯时前后用过前日剩余肉食、羊奶便开始放牧,直至酉时才会归来,便是王庭也是如此,若我等想将须卜骨都侯单于一脉一网打尽,最好还是待酉时之后再行进兵。”

听到这句话,吕布侧头看向陆鸣,想听听他的意见。

“文和曾跟我说过,南匈奴的伪单于庭由须卜氏所立也,其中必然也有居左骨都侯的呼衍氏支持,若是屠尽须卜氏,则仅凭惨遭屠戮的挛鞮氏,恐怕独力难支,更不用提挛鞮氏的分支——屠各部了。”

陆鸣眉头微皱,侧目看向一旁陷入沉思的于夫罗,继续说道:“若真屠尽须卜氏,则难以制衡呼衍氏,而我等也不可能长期留在朔方,仅凭于夫罗一人和其麾下人马,恐怕无法对抗呼衍氏,更不用提对单于之位虎视眈眈的屠各部了。

“依我之见,须卜氏不过是屠各部立起的傀偶,归根究底,攻杀羌渠单于的仍是以屠各王为首的各部贵族。

“我等在砍下须卜骨都侯单于的脑袋之余,还需屠尽屠各部,如此方能震慑须卜氏、呼衍氏,让他们仍奉挛鞮氏为尊。”

这一番话惊醒了沉思的于夫罗,她面露喜色,大点其头,连声赞叹,“对对对,还是齐枢说得有理!我之前还奇怪,就那须卜氏、呼衍氏怎敢反抗父亲的统治呢?

“在听到你这么说后,我总算想明白了,他们定是受了那屠各王的蛊惑,因此才会里应外合,对父亲痛下杀手!”

其实这些都是贾诩分析的,陆鸣压根不懂,毕竟他玩游戏时,眼睛不是在曹刘孙身上打转,就是在各种名臣武将上猛瞧,哪里会关注这些没什么用的异族呀,就更不用提其中部族的区别了。

但这些话陆鸣当然不可能跟于夫罗说,就让她以为这是自己想出来的吧。

念及至此,他故作高深的轻轻点头,“正是如此。”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为了除恶务尽,我等夜袭自然更好,只是……士卒没有雀目吧?”

“雀目?”

这个名词让吕布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见状,陆鸣一愣,旋即便解释道:“就是晚上看不见东西的意思。”

“哦,以我军士卒的身体素质,夜间自然也是能看得清的,就是不知道匈奴人……”

吕布说着说着,凤目就转向了于夫罗,只听她道:“今日天色良好,到了夜间想来也会明月高照,不愁看不清。”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于酉时进击王庭吧,争取一鼓而下,将各部贵族一举擒获。”

天色将晚,大军终于行动起来。

让陆鸣没有想到的是,吕布竟然也会李肃自称最擅长的“无影阵”,而且其效果竟然比李肃所用之时还要更胜三分,几乎将大军行动的声响压到常人步行时的程度,让他不由得瞠目结舌。

两百里路程转瞬即逝。

夜幕之下,漠北平原冷风猎猎,宛如无形的刀刃割在人脸上。

一身重甲的吕布眺望着远处那片星罗棋布的匈奴营帐,明亮的篝火在营地间燃烧,火星迸溅,照亮了草原一角。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混合着皮革与牲畜的气味,让人能轻易想象营帐之内,匈奴人正在享受美酒肉食、交谈欢笑的场景。

“时间正好。”

吕布唇角轻扬,凤目微眯,眸底闪烁着嗜血的战意。

她看向匈奴王庭中最为华丽高大的营帐,轻声道:“待会我会率领摧锋飞骑为先锋,一举摧毁单于大帐,并州狼骑及拓跋浑所率游勇则游走四周,严防援兵的同时,扼杀一切逃亡者。”

她顿了顿,侧过头,目光掠过身后紧绷着身躯的陆鸣与面色冷峻的于夫罗,嘴角微微上扬,“至于齐枢和于夫罗,便跟在我后头一起冲杀吧,须卜骨都侯单于的脑袋,就交给于夫罗亲自斩下。”

“喏!”

众将齐声应是,声音在寒夜中低沉而肃杀。

吕布手腕一抬,手中画戟猛然一挥,下一刻,原本呈散阵跟随的摧锋飞骑骤然变阵。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中,一个整整齐齐的锋矢阵已然成形,宛如一柄直指敌军核心的利剑,剑锋所向,无物能挡!

她一拉缰绳,赤兔战马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激昂的“唏律律”嘶鸣声。

顷刻间,千余铁骑轰然发动,似钢铁洪流般滚滚碾向匈奴王庭,地面在铁蹄之下剧烈震颤着,然而马蹄声却几不可闻。

“跟上!”

陆鸣心头血脉偾张,热血仿佛要从胸膛中炸裂开来。

第一次上战场的他,激动得连手指都微微颤抖,他紧握手中方天画戟,冰凉的金属触感刺激着掌心,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丝。

“杀!”

伴随着一声怒吼,他手中画戟高高扬起,几乎不假思索的便带着麾下三千部曲紧随其后,冲杀而上。

此刻的他,已然忘却了阵型与指挥,只是凭借本能让雾气缠绕在麾下将士身上,令他们在夜色下隐隐化作鬼魅,随摧锋飞骑一同冲入匈奴大营。

于夫罗亦不甘落后,她的统率能力或许不及陆鸣,但对如何驱使匈奴游骑却是驾轻就熟。

她只是一声呼哨,麾下的一千部曲便自然而然的四散开来,如鬼影游走于夜色之中,而后迅速向目标疾驰。

“呜哇呜哇!”

“杀啊啊啊!”

“嗷嗷嗷嗷!”

鬼哭狼嚎的怒吼在黑夜中炸裂开来,刺破寂静,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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