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大氅的陆鸣骑着骏马,悠悠然的跟在吕布身旁。
他眺望着远处城门紧闭的平阳县,看着在城墙上时隐时现、头戴黄巾的士卒,笑着说道:“这白波军果然不敢出兵阻拦我等。”
身为吕布副将的吕绮玲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点评了一句,“我军足有八千骑兵,哪怕阵如长蛇,也不是区区步卒能够截断的。”
“绮玲所言甚是。”
吕布目不斜视,看都没看远处的平阳县一眼,只是静静的看着打头的并州狼骑。
也不知道侯成等人是什么心理,在昨日议定出兵事宜之时,表现都相当踊跃。
这个喊着若我为前锋,必定砍下须卜骨都侯单于的头颅,那个喊着区区白波不过如此,予我一千部曲,定叫他有来无回等等。
反正都是各种吹嘘,言语中犹如天神下凡,一路阻碍,不过如此。
于是吕布也就遂了他们的愿,让三千并州狼骑走在前头,只是……
看着并州狼骑渐渐深入河谷,她柳眉微蹙,感觉这般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当即念头一转,云雾骤然涌现,将前后绵延数里的部曲连接起来。
下一刻,原本相对缓慢的行军速度登时提升了老大一截,不多时,便将平阳县甩在了身后,没了踪影。
“从汾河谷地行至太原、雁门,再转向西北。”
在吕布运起兵势,使大军的行军速度得到大幅提升之后,上百里路程几乎只用了半天就走完了。
当大军出了谷地,进入太原郡并沿着官道一路疾驰至晋阳之时,天色刚刚泛起瑰丽的晚霞。
“在城外寻一适合扎营之地,今夜暂且在此度过吧。”
骑着赤兔的吕布眺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晋阳城,朝左右吩咐了一句,旋即转头看向陆鸣,低声问道:“齐枢,你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和太原郡太守打声招呼吗?”
晋阳城是太原郡的郡治,因此太原郡的太守自然就在城中,但陆鸣考虑到大军只是路过,实在没这必要与太原郡太守虚与委蛇。
“若丁原在此,还能让她去应酬一二,既然丁原不在,那便算了。”
陆鸣轻轻摇头,低声回应:“我等一应军资仍算充足,用不着让太守资助一二,既然如此,相见不如不见,免得横生枝节,惹来麻烦。”
“麻烦?”
吕绮玲不知所以的追问了一句。
“没错。”
陆鸣点了点头,见吕布也有些不解,便笑着解释道:“此前文和曾将并州形势与我分说一二,不知你们可曾听过黑山军?”
“黑山军?”
吕布默念一声,隐隐约约似乎有些印象,“就是那黄巾余孽张燕率领的一众人马?”
“嗯,这黑山军号称有百万之众,从张角兵败之后,一直活跃在太行山脉周边,而太原、雁门两郡自然也深受其害。”
陆鸣屈指敲了敲马鞍,在脆响声中,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晋阳城,“太原郡太守此时想必正苦恼于如何处理这群贼寇吧?
“若他恳求我等出兵讨伐黑山军,我等应也不是,不应又拂了其脸面,未来要是传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等怕了那黑山军呢。
“既然如此,不若假装看不见,待明日启程离开便是。”
听到这席话,吕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思忖,“这黑山军行于山林之中,实不利于骑兵作战矣,对上他们,我等怕还讨不着好,如此来看,确实不宜与太守过多接触。”
虽然吕布麾下全是骑兵,但因为全员都能于马上张弓射箭的缘故,哪怕没了马匹,战斗力也不会弱到哪去。
但若非必要,吕布也不可能自断双臂,下了马爬进那深山老林,去和黑山军争斗。
“步卒的事,还是交给步卒解决吧。”
念及至此,她收回目光,带着陆鸣和吕绮玲在周边巡视一番,确保安营扎寨顺利进行。
一夜无话。
翌日,收拾妥当的吕布大军再次启程,沿着官道直奔雁门而去。
太原与雁门相距不远,又有官道相连,以大军全员骑兵的速度,几乎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便抵达雁门郡的郡治所——阴馆。
“那是?”
在大军继续向西北转进之时,眼神堪比鹰隼的吕布瞅见远处的山脚徐徐冒出一队又一队士卒。
他们头戴黄巾,身上或是布衣,或是皮革,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而一张大旗迎风招展,其上书写着一个“張”字。
“张燕?”
些许的呢喃随风逝去,当大军疾驰至黄河沿岸的君子津时,天色渐晚。
眼看河道平缓,两岸地势开阔,前方没有敌情,于是吕布令左右一边安排人手扎营,一边前去砍伐木材,为明日的渡河做准备。
“这河面挺宽的呀。”
陆鸣扯着缰绳,驱使胯下骏马来到岸边,眺望着宽约百丈有余的黄河,感叹了一句。
“明日渡河之时,还得令人先行过河侦察一番,以免被人半渡而击。”
载着吕布的赤兔慢悠悠的踏上水面,在平缓的河面上悠哉悠哉的打着圈儿,时不时还会俯下马首,舔舐一下,像是在品尝黄河的甘甜。
“虽然匈奴人恐怕没想到我们会攻打单于王庭,但谨慎一些,自然无碍。”
陆鸣略显艳羡的看着在河面上散步的赤兔,旋即将目光落到对岸上,他的视力不及吕布,但较之常人也胜过许多,因此倒也能看清对岸的情形。
他略略一扫,没发现什么异样,便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等过了黄河,依照我军速度,明日酉时或许便能抵达匈奴王庭所在,若能趁夜袭击,当能一举而定。”
又是一夜无话。
待到卯时,天刚破晓,大军便开始搭建通往对岸的浮桥,吕布招来协助陆鸣指挥三千部曲的李肃,令她带上人手当先渡河,侦察周围是否有敌军埋伏。
而结果毫无意外,没有。
想来也是,从河东安邑赶至雁门,这几近千里的路程,吕布大军却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换成别人,就算发现了,恐怕也很难反应过来。
所谓兵贵神速,便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