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宝忽然面带怒色:“陈元化这个王八蛋,去之前跟我们说,让我们把城外流民召集过去清理尸体,还指定傍晚时分。”
石朗问:“你们不知道黑松岗有问题吗?”
石朗心中不解,记忆里,黑松岗是不能轻易去的地方。
“青石县三邪地,小崽子都知道!还不是他给了几张驱邪符,说遇到鬼物定不会有事。”
王金宝神色激动,手舞足蹈说着,
“妈的,谁知道,这驱邪符竟然是假的,好在老子自己还带了阳石粉,要不小命就搭里头了。”
驱邪符和阳石粉,石朗有些印象,是驱散鬼物的物品,只不过价格昂贵,一般人买不起这等东西。
“那何必非要那个时间去,找个白天偷偷干完不就行了?”石朗接着问。
王金宝眼神飘忽,支支吾吾两声:“这……这……陈捕头会派人盯着的,你别问了,总之他是头,安排差事不干,就能上报县令撤我们官职。”
石朗面无表情,他能察觉到背后另有隐情,但靠问肯定问不出。
“行了,时候不早,赶紧休息,明早还要去县衙呢。”
王金宝不等石朗回话,摆摆手就进了屋。
石朗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也进屋休息。
次日清晨,青石县主街。
“哎,你看,那小子是不是染坊的赌狗。”
“哎嘿,好像真是,咋还跟着王胖子走了?”
“赌钱把家产败光,父母都被克死,听说饿死在巷子里,在这干什么。”
“什么饿死了,前几天我还在城外破庙见过他,跟一帮流民混在一起。”
“现在跟着王胖子,估计是赌瘾犯,干了偷鸡摸狗的勾当,被抓咯。”
“真是造孽,赌狗都不是人。”
石朗二人跟着王金宝走在街上,不少路过行人对石朗指指点点。
青石县并不大,染坊少爷,还有不少人认识。
石朗神色淡然,心中毫无波澜,这些烂事都是前身做的,与他有何干系。
栓子听到这些,面色愤愤,一副要上前辩驳的样子,直到被石朗摇头制止才作罢。
石朗向前走了两步,与王金宝并排而行,小声问道:
“王捕快,这青石县周边这些邪地,隔三差五就失踪几个人,县衙怎么不管呢?”
“管?怎么管?”
王金宝瞟了一眼石朗,不屑道,
“对付这些鬼怪,要么用驱邪符和阳石粉之类物品驱赶,要么就是武者的纯阳气血才能伤到它们,这对武者也有伤害。”
王金宝神色黯然,轻叹口气:
“唉,青石县气血武者不过数人,县衙里只有陈捕头一人,其他的就是城里员外的门客,还有铁锚帮的高手,能维持城里安定都不错。”
石朗接着问:“为何不能上报上去,请求州府支援?派些高手过来铲除鬼怪。”
王金宝上下打量石朗,略带讶色:“你小子倒是懂点东西。
是,县衙能上报镇阴司,但你以为镇阴司的大人都是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啊。
他们只处理一次死亡十人以上的阴灾,其余的事,都算作寻常案件,交给各地衙门自己解决。
所以,能维持现在这个局面都算不错。”
石朗眼珠一转,追问道:“昨晚黑松岗死亡可不止十人吧,这不就能上报了吗?”
王金宝面色一变,赶忙拽了拽石朗衣袖,低声道:
“哎,可不敢乱说,出了这事,县令大人可不敢上报,虽然有镇阴司过来处理,但是也会给县令治罪。而且死的都是流民,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你们!你们这群狗官,流民难道不是人命?就这样不管我们死活?”
赵栓子向前跑两步,对着王金宝吼道。
王金宝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没有过多注意,便低声喝道:“死几个流民算什么,这还是给王朝平乱有功呢。”
听到这话,石朗心中有些不悦,今天之前他还一直是流民。
在官差眼中也不过是生死无关之人,或者说都不被视为人。
他很快想明白,古代世界,制度本就不健全,还有乱七八糟的鬼物,一般人能活下去都不错,谁还管他人死活。
眼看栓子就要爆发,石朗抬手制止:
“算了,栓子。”
这乱世本就如此,呈口舌之快也没有意义。
王金宝看着石朗,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小子还是识时务,这事就烂在肚里,给你俩谋个差事,过个安稳日子不好吗?”
石朗没有接话,不置可否。
不一会儿,三人走到县衙门口。
在门口正好遇到李瘸子,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上身缠满厚厚白布,眼中满是疲惫。
“李瘸子,伤成这样还来应卯啊。”
王金宝面带关切问道。
李瘸子瞥了眼石朗——把他打伤的罪魁祸首,眉头微皱道:“当然要来,不然谁知道你在陈头那说什么坏话。”
“怎么可能呢,咱俩多少年的搭档,我还能坑你?”
王金宝笑着走上前,搀扶着李瘸子向衙门里走去。
石朗二人紧跟其后。
走进大门便是一座高大照壁,由厚实青砖砌成,正中间绘着一不知名怪兽,似龙又似虎。
绕过照壁,经过两重朱漆仪门,王金宝带着石朗二人,穿过庭院左侧通道,不多时便来到一处校场之上。
小型校场平坦宽阔,校场一侧摆放着各种兵器架,还有十余个木人桩。
校场中央,有一名短发中年男子,**上身,浑身肌肉分明不臃肿,在打着拳。
他每次出拳,拳影闪烁,带着呼啸之势,仿佛能撕裂空气。
王金宝和李瘸子站定等待,石朗二人也站在一旁。
王金宝侧过头,低声道:“这便是陈元化,陈捕头。”
“这就是气血武者?竟有如此气势?”
石朗面色不变,心中却略微惊叹,仔细观察着陈元化的动作,试图从他的拳法招式中偷学几手。
陈元化打完一套拳,缓缓吐出一口气,抓过旁边的单衣披在身上。
他看到王金宝二人,眉毛一挑,面带疑惑,但又面带关切,迎上去问道:“王捕快、李捕快,这是怎么回事?怎会伤成这样!”
王金宝走上前,小声在陈元化耳边低语。
石朗二人站在校场门口,并未上前,也听不到二人的交谈。
栓子兴奋地看着校场中的一切,仿佛以后自己也能拥有这些。
石朗却有些警惕,紧盯着陈元化,观察他的表情。
二人低声交谈中,陈元化表情先是疑惑,再是愤怒,又变得怨毒,开始仔细打量起石朗。
这眼神让石朗很不舒服,他忽然有些后悔来此,或许昨晚应该选择逃跑。
若是陈元化要在此缉拿自己,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王金宝拍拍他肩膀,满脸堆笑地劝说着什么。
陈元化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转而面带微笑看着石朗。
一盏茶功夫后,王金宝冲二人招手,示意二人走到近处。
陈元化微笑地看着二人,待二人走到近前,缓缓开口:
“这位就是石小哥?听王捕快说,你是武学奇才,短短半个时辰便学会破风三式,不如展示几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