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朗感到体内异常寒冷,再怎么裹紧破皮袄,也难以阻挡那寒意。
他咬着牙,身子不由得哆嗦几下。
他不能暴露,若是让王金宝察觉到自己变回瘦弱流民,定会被抓起来蹲大牢。
栓子注意到石朗异样,关切问道:“石哥,你怎么了?”
“没事,刚才出了点汗,现在汗消了,有点冷。咱们走吧。”
石朗硬扛着寒意,挤出一个笑容,勉强道。
王金宝看了眼石朗,并未在意,一把背起李瘸子,和石朗二人向县城走去。
几人先敲开医馆的门,找大夫给李瘸子检查伤势,好在伤势不重,便放在医馆里修养。
离开医馆,王金宝带着二人穿过主街,到达城东南的一处小院。
小院不大,有三间房,堂屋还有昏暗灯光闪烁。
吱呀……
王金宝打开门锁,缓缓推开院门。
堂屋内人影闪动,传出一个沙哑女声:“是你吗?老王?”
“是我,孩子睡了吗?”王金宝压着步子,低声回应。
堂屋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微胖妇人。
“这是我婆娘,你们可以叫王嫂。”王金宝向石朗二人介绍道。
“王嫂。”
“王嫂好!”
王嫂借着微弱灯光,看清石朗和栓子的模样。
二人衣服破烂不堪,满身灰尘,蓬头垢面,典型的流民形象。
“这二位是……”
她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两个兄弟落难,我帮衬一把,别问了,你去把客房整整,带孩子先睡吧。”
王金宝摆摆手,不愿意多解释。
王嫂又看一眼石朗二人,看得栓子有些不好意思,往石朗身后退了半步。
她没说什么,走进旁边屋子,点燃烛台,开始收拾床铺。
王金宝领二人进了厨房,找出几个冷馒头和咸菜吃。
又从水缸里提了两桶水,在灶台点火烧水。
王金宝边烧火,边低声道:“我那婆娘爱干净,劳烦你们洗干净再上床。”
石朗和栓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沐浴之后,二人换了王金宝的宽大旧衣,走进旁边房间。
栓子看到炕上的花布棉被,一下子跳上去,把头埋在里面,狠狠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感受太阳的味道,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三年,我都三年没有盖过棉被了……”
“石哥,咱要是以后每天都有棉被盖,那该多好。”
“等咱升了差役,都好好干,过两年你娶个媳妇,再过两年我也娶个媳妇,生一堆孩子,那日子该多好啊……”
栓子在床上来回打滚,嘴里念叨着对未来的憧憬。
未等石朗回答,栓子便已经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石朗给栓子盖好被,也不禁在想,以后要是一直如此就好了。
此时他体内寒意消退,并不算疲倦,便掏出羊皮纸,借着灯光研究起来。
他不知能否顺利成为差役,若是今晚能把这刀法提升一下,或许明天能让捕头高看一眼,就能成为差役,在县衙站稳脚跟。
石朗环顾屋内,除了一张床和两个柜子,没有趁手的东西。
他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找到一把柴刀。
柴刀手感和官刀完全不同,破风三式是为官刀设计的,但也能凑合用。
破风三式只有三招,分别是追风、断风、绝风。
三招作用各不相同,分别攻击咽喉、腰腹、心口三处要害。
简单来说,三招组成一套战斗的套路。
三招打完会有些停顿,实战中若是三招没有击中,就会漏出很大破绽,遇到高手就会立刻被人反杀。
不过这刀法好在易学,若有人指点,普通人两三月便可小成,能应付些没练过武的暴徒。
石朗照着羊皮纸的动作,拿着柴刀,右足踏前半步,刀背斜压左腰,手腕发力,自下而上斜挑。
动作看起来差不多,石朗却觉得说不出地古怪。
面板中也没有出现这功法。
他不知是自己武学天赋太差,还是柴刀和官刀的差别太大,练起来总是有出入。
一炷香时间后,石朗反复练习第一招追风,挥刀动作上百次,额头渗出些许汗珠。
忽然,面板弹出一条提示。
【破风三式(入门)】
【是否提升武学?】
石朗毫不犹豫,意念一动,确认提升。
【阴气-60】
【破风三式(圆满)】
面板收起,大量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脑海中的石朗,手持一柄官刀,反复练习这三招,诱敌,防御,砍杀,面对各式敌人都能够应对自如。
石朗睁开眼,拿着手中柴刀,在空中挥舞几下,尝试着用出第一招。
他眼神一瞪,右足向前斜踏半步,刀背斜压左腰,刀刃猛出,自左下向右上斜挑而去,挥动间带着隐隐风声。
又一条提示弹出。
【阴气侵蚀度4%】
练武还能减少阴气侵蚀?
石朗心中一喜,刚才还在为阴气侵蚀而烦恼,这么快就有了解决之法。
院子主屋内,王金宝紧闭双眼,眉心挤出一个‘川’字。
他身心疲惫,想让自己快点入睡,但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活尸啃食活人的场景,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到自己身上。
嘎吱……嘎吱……
王金宝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侧着向左,又猛地翻转到右边。
每次翻身,肥硕的身子都引得木床嘎吱作响。
“蛄蛹啥呢!睡不着就出去,别吵着孩子!”
身旁传来王嫂不耐烦的呵斥。
王金宝害怕家人担心,没有把刚才的遭遇相告。
他坐起身,披了一件单衣,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
刚走到门口,他便听到院子里的呼呼风声,推开门缝一看,正看到石朗用柴刀在练习刀法。
“这招式咋有点熟呢?这不是破烂三刀吗?”
王金宝瞳孔微张,轻轻推开房门,满脸难以置信,压着嗓子喊道:
“你……你……你,这就学会了破风三式?”
他不敢相信,一个时辰之前,这瘦弱小子,笨拙地拿着官刀,连根麻绳都砍不断。
短短一个时辰,不,他练武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竟把破风三式动作练得如此准确,用柴刀都能砍出破风声。
石朗缓缓回头,平静回应:“还行,恰好顺手罢了。”
“顺手?县衙唯一的气血武者陈捕头,当年也练了三天,你这才多长时间,不到半个时辰?”王金宝惊叫道。
“气血武者是?”石朗反问。
“你身怀硬功竟不知道这个?”王金宝面带狐疑地打量着石朗。
“没什么硬功,力气大点罢了。”石朗摆摆手,敷衍道。
“说来也是,习练硬功消耗巨大,可不是你能承受的。”王金宝恍然,接着道,
“所谓气血武者,指的是体内气血充盈,如龙蛇般在经脉流动,练出气血才算是走上武道之路,在气血武者面前,破风三式与孩童打架无异。”
“那如何能练成气血武者呢?”石朗紧接着问。
他想到面板上的刀法已经圆满,看来也没有进步余地了。
王金宝满脸羡慕道:“需习练有呼吸法的内功,这些内功在各处都是宝贝,不知陈元化走什么狗屎运,竟得到这般武功,而我们只能练这‘破烂三刀’。”
石朗回道:“学会这个破烂……,额,破风三式,能不能谋个差役干干。”
王金宝拍着胸脯道:“当然!即便不是气血武者,这么快学会破风三式,也是人才,有我老王引荐,定能混个差役干干。”
石朗心里一松,随口问道:“这么晚了,王捕快为何不休息,今天在山上奔波许久,也该累了。”
王金宝叹了口气:“唉,睡不着啊,一闭眼就是活尸吃人的场面,心里都是后怕,这回算是逃出生天,若是丧命在黑松岗,我家里这妻女可咋个办啊……”
王金宝哭丧着脸说着,似乎他也是受害者。
石朗面色一动,沉声问:“你们明知危险,为何还要去黑松岗挖尸,还非得在傍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