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井底蒸腾的雾气裹着血腥甜香,凌霜足尖刚触及井沿青苔,腕间霜字铃突然结满朱砂。阿蛮的尾巴卷起井绳嗅了嗅,灵焰忽地炸成赤红色:“这绳子上抹了桂花蜜!星陨阁的老贼偷学老娘的腌肉方子!”
尘心腕间佛珠嵌入井壁裂缝,小和尚掌心渗出金血绘成星图:“是往生河水混着女儿红。”血纹触及井水的刹那,三百具裹着嫁衣的白骨浮出水面,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根糖葫芦签子。
白无咎的酒葫芦突然裂成胭脂匣,他醉眼倒映着井中幻象——二十年前凌霜母亲失踪那夜,这口井曾蒸煮过整支尘烬军第三营。当冰魄凝成的梳篦划过水面时,浮起的不是青丝,而是正在融化的星陨阁敕令:“丙辰年三更,焚香裁梦。”
“陆呆子!接着!”阿蛮的尾巴尖突然卷住井底某物,拽出的竟是半截烧焦的狐尾。尾骨间缠着的红绳突然活过来,绳结另一端系着霍十七燃烧的残魂:“参军...井底...有辣酱坛...”老兵青焰凝成的指尖戳向井壁某处,苔藓剥落处露出三百个辣酱封坛的暗格。
梦璃的银铃突然缠住陆十一手腕,铃舌咬破的伤口涌出星砂。血珠坠入井水的刹那,整口胭脂井突然翻转,众人坠入沸腾的染缸——缸中沉浮的不是布料,而是正在融化的尘烬军战旗,旗面燃烧的姓名正被熬成胭脂膏。
“裁梦刀在旗影里!”凌霜剑气扫过缸沿,霜花凝成冰刃。当她劈开某面残旗时,旗骨中跌出把青铜剪刀,刃口残留的布料纹路竟与白无咎僧袍内衬的血书同源。
尘心突然跌坐染缸,僧袍化作往生幡裹住众人。小和尚撕开胸口皮肉,肋骨上的《往生咒》突然渗出血珠:“三更已至,该烙魂了。”血珠触及胭脂膏时,整座染缸突然显形——竟是星陨阁主的本命法宝「三更梦枕」,枕芯填满凌霜母亲褪下的青丝。
阿蛮的九尾炸成火云,尾尖蘸着胭脂在虚空画符。当「破梦咒」最后一笔落下时,井壁突然渗出黑血,血珠凝成三百个正在梳妆的凌霜幻影。每个幻影手中的胭脂匣,都刻着星陨阁弟子不同的死忌。
“吉时到——”
梦枕深处传来阁主的唱礼声,凌霜腕间霜铃突然熔成烙铁。当她将烙铁按向某个幻影时,胭脂井突然响起婴儿啼哭——那声音竟与二十年前凌霜初哭时,井底同步响起的狐嚎共鸣!
白无咎的本命剑突然刺穿染缸,剑锋挑起的不是仇敌,而是半块沾着奶渍的襁褓布。当布片触及霜花时,虚空突然裂出条蜜饯铺就的甬道,柜台后忙碌的妇人背影,肩头落着片与阿蛮尾尖同色的狐毛。
“是凌姨的蜜饯铺子!”梦璃的银铃缠住柜台算盘,铃舌拨动的刹那,三百颗山楂核突然迸裂。核仁里跳出的不是果肉,而是星陨阁暗桩的名册——首页朱批赫然写着:『陆十一,丙辰年三更,裁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