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记住了,这头人熊的脸上,不知道给什么玩意儿挠了,下次它再站咱们爷们面前,指定壳碎它的脑瓜子!”
见河对面的吊爪大棕熊转身走了,秦达也将刚刚记下的体貌特征说给了刘明义。
听到秦达的说法,刘明义急忙劝道:
“三小子,还壳啥壳?这山里能挠了这么大个人熊的,也只有山神爷的座驾大老虎了。”
说着未曾见到的熊虎之争,刘明义也想起了之前的话。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尿性,山神爷自然会派来更尿性的山牲口,刚刚你要少打点,哪能来头熊王?”
大棕熊一走,身上的压力一泄,刘明义嘴里的话可就多了。
趁着这个机会,秦达悠着劲儿推拉几下枪栓,到底是把涨了的弹壳给拽出来了。
“艹!差特么一步……”
见秦达还不服,刘明义虎着脸说道:
“三小子,这次来的是被老虎挠了的熊王,下次再来,可能就是那头大老虎了……”
刘明义的神叨叨让秦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来向阳屯,猎熊就是目的。
东北虎,即便是在现在也不是个人能打的,而且打了也卖不出钱,那玩意儿就不让卖。
如果靠这个赚钱,秦达还真不如去投机倒把、倒买倒卖呢,那样风险反而小一些。
“刘叔,今夜里又打了不少东西,咱们还是让明山叔给帮着收拾处理呗?”
虽说不怎么爱听刘明义神叨叨的说法,但秦达知道,这老头也是一片实心诚意的想拉他一把。
刚刚要是没有拉不开拴那一节,秦达不会多想。
但东北的山林犯说道,有些话只要听到了,那就得走走心。
“好小子,这话说的有道理,屯子里就明山能用汽灯,我估计他今夜里也来了,我去叫他……”
知道半大小伙不愿意听老头絮叨,刘明山背着自己的老洋炮,直奔汽灯亮起的窝棚而去。
“伍子,这老头神叨叨的,别让他方着你,打猎不是一般营生,那是动刀枪见血腥玩命的营生,他在你身边尽说些神三鬼四的玩意儿,害人不浅呀!”
见刘明义走远了,见过老头神叨叨一面的宋怀军也给秦达提了醒。
有些事儿不知道就不害怕,有这么个老头一直在耳边絮叨,真是容易让人分心。
“三姐夫,这老头人不错,实诚着呢!不是实诚人,谁给我说这个?他可比向阳屯屯长刘明山实在多了。”
两人说话间,刚刚退走的王常胜也带着金茂林跑了过来。
“艹!怎么跑了,我还想着能磕个黑瞎胆呢!”
见王小二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秦达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哥仨加上一个老汉刘明义,刚刚算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那大棕熊真要是强行跨河,只有半梭子子弹的镜面匣子,可未必能撂倒那熊玩意儿。
给两米多高的大棕熊挥上一爪子,人不死也得废。
别看那大棕熊啷当着一条前爪,三条腿的熊,也指定比人跑的快。
两人都没搭理没心没肺的王常胜,秦达对气喘吁吁的金茂林说道:
“茂林,今夜里打了不少东西,你回去看看大田里庄稼给糟践了多少,自己估个价,打的这些玩意儿,你照着只多不少留几个。”
虽说八九十年代算是种地的好时候,但种地这营生,从古至今都是绝大多数人挣不着大钱的营生。
现在还好些,等再过十几二十年,个人种那一点地,可绝对不是什么好营生。
按照刘明山今天说的肉价,秦达估计,俩狍子就能顶金茂林种一亩地的收成。
“秦达兄弟,东西我不能要!”
少言寡语的金茂林张口推辞,又让秦达高看了他一眼,这车轴汉子不仅干活实在,人也实在。
“茂林,就冲你跑这一趟就值当的,我是来打着玩的,说走也就走了,你家那地却拴人。”
金茂林实在,秦达就想将他从地里拉出来。
种地这行不仅拴人,而且按照最近的行市,没个十年八年,想在地里捞金,纯属白费功夫。
“我估摸你家的苞米,让那孤猪悄没声的给造了不少,遇上就是有缘,你不是还答应给我熟熊皮吗?会做熊皮坎肩不?我得正经做上十好几件……”
给了金茂林一个拿东西的理由,秦达也就不再言语。
等会儿刘明山来了,他再说一嘴,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
如刘明义所说,屯子里的人心杂乱,金茂林家今夜里不吃亏,秦达才好在向阳屯常住。
刘明义过去招呼,亮着白光的汽灯,很快就往北来了。
灯影之下,刘明山、刘二瞎子、刘老蔫吧、马大眼珠子都在,秦达估计这老几位怕是刚刚就在一个窝棚顶上。
“小秦呐,你这枪法绝了,除了打头别的地方不打呗?”
几人走到秦达近处,也在途中用汽灯照了下河沟里被打中的山牲口。
夜幕之中,灯火照耀的一百五十米范围之内,都是秦达的有效射程。
几人一路走来,除了一个犴还剩半拉脑瓜子之外,其余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漂在河沟里的无头尸。
“明山叔,也就今夜里手顺,打的也走字,绝不了,这肉还是屯部给帮着收拾处理吧,刚刚我也给茂林说了,让他也挑俩,皮张都留下,我这有用。”
跟刘明山客气了一句,秦达直接就说了怎么收拾河里的这些猎物。
听到秦达将猎物交付给了刘明山,知道占不着便宜的刘二瞎子,这次倒是没有磕打人,而是叹着气说道:
“部队训练出来的枪法就是不一样,我都活这么多年了,没听说谁有小秦炮这手把。”
跑山人之间虽说都是互不服气,但也得分情况。
刚刚的十多分钟里,秦达干了五六十枪,除了磕孤猪的十五枪,剩下那三四十枪,几乎枪枪不空。
秦达走过的三四百米河沟,不说是伏尸遍地,也是血流成河的模样。
就冲秦达今夜里下货的数量,刘二瞎子不服也不成。
因为让他打,再怎么也打不出这样的战绩。
但刘二瞎子这话既是实话,也含着不少水分。
从现在到早前儿,一般在山里混饭的猎手,八九成以上用的都是老洋炮或是单发猎枪,那玩意儿就没有枪法好赖一说。
枪法好与不好,就那一下。
打不准,遇上野猪、熊瞎子,不管是猎手还是炮手,多半就没有再上山的机会了。
能一直靠打猎为生的,哪一个也不是庸手。
秦达只是在他能完美发挥枪法优势的年纪,遇上了最完美的猎场。
换到老林子里,兴许他转上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干下什么大货。
刘二瞎子白天在金茂林家大田里说的掐踪,秦达只是听说过,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也知道是看猎物脚印,但怎么看,怎么分辨,他却一点也不清楚。
刘二瞎子这话,别人能接,秦达就不怎么好接。
不管他是谦虚还是骄傲,真开了口,也真会露怯。
“就特么你话密,你看人小秦炮,这叫啥,这特么就叫人狠话不多,你瞅你那嘴碎的,就特么跟磕了大粪一样。”
一路走来,瞧见了漂了满沟满谷的山牲口,刘老蔫吧这个老猎手心里也有些不忿。
这好时候,他既没有一把好枪,也没有一身枪枪爆头的好手法。
昨夜里磕碎仨黑瞎胆的爆胆小秦炮,今夜里怕是又能挣上一两千了,这钱挣的太简单,看的人来气。
“都特么给我闭上!犴跟赤鹿都下山了,保不齐附近山上来了老虎妈子,回家之后都给四邻八舍的说说,眼见着秋收了,别特么骚了骚了的上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