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若童看向水云，微笑着继续说道：“方尧和李慕玄这两个了不得，莫要说那虚假的山门，就是活生生的三一门人站在面前，也没镇住那俩小子。”
那个“活生生的三一门人”自然就是指水云，方尧和李慕玄一起上山时，正是水云开的大门。
听到左若童如此说，其他弟子看着水云哈哈大笑起来，房间里充斥着快活的空气，让水云气得咬牙切齿。
“诶!师父!反正我就是觉得那李慕玄是不是有点太贼了！”
水云的语气激动了起来，似乎对李慕玄带头闯山很不满。
左若童神色严肃，说道：“人，万物之盗，你我做的事不‘贼’么？”
人的修炼之路，实则就是纳天地之灵炁，夺自然之造化，损不足而补有余，堪称“大盗”。
“水云，你过‘一重’也有年头了，成败一线，师傅能教你冲破重关，但师父能替你破关吗？”左若童顺势指点起水云，让水云无言以对。
“能找路，于逆生来说就是最大的天分，现在就这么要求这些孩子肯定是过分，但这个李慕玄是个惊喜。”
左若童说到最后，竟是给了李慕玄相当高的评价。
“的确，这孩子虽然有胆子闯山门，但是上山之后对分寸上是有把握的。”
“对，举止有礼，不卑不亢。”
“实话说，胆子是大。但不招人讨厌。”
听到师父这样说，似冲和两个弟子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左若童继续补充：“而且他知道什么地方能闯，什么地方不能闯。”
“这么说，师兄，这李慕玄，你是打算收了？”
似冲听左若童对李慕玄评价如此之高，开口提问，但等半晌，左若童都没有出声回应。
“师兄？”似冲疑惑的喊了一声。
左若童终于开口，语气却是难得的有些为难。
“若是现在决定么…陆家的小孩我倒是能留，至于这个李慕玄么，我跟这孩子不是初次打交道了，曾经与他父亲会面时就有过接触，怎么说呢……”
“诸位，就这些天的观察，你们给我挑挑他的毛病？”左若童又把问题抛给了在座的其他人。
几人看着左若童这副纠结的样子，一时不敢表态。
“水云，你不是不喜欢这孩子么，你来。”左若童不耐，又点了水云的名。
“我！您…您不能这么说？我也不是不喜欢，你让我猛地硬挑毛病么……”水云人都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罢了，那方尧是你带回来的，你觉着他怎么样？”
水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命苦，一出生就被药仙会那帮妖人从父母身边带走，当做那传闻中蛊身圣童的候选人。
奇怪的是，其他候选的孩子都被蛊毒侵蚀得厉害，只有他体质特殊，体内并无余毒。
而且因祸得福，方尧早早的就筑基成功了，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凤毛麟角了。”
左若童点点头：“四个孩子里敢上山的除了李慕玄就是他了，水云，你好像挺喜欢这孩子，没给他开小灶吧？”
水云连连摆手：“师父，您别消遣弟子，怎么可能呢？我就是看这孩子经历可怜，身世清白，资质又好，绝对没有偏私。”
“笃笃笃……”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众人都看向门口。
“进来。”左若童应声。
一名黑发青年打开房门，抱拳行礼：“师父，我回来了！”
似冲转头看向左若童，说道：“长青今天回来？怪不得您今天跟我们聊这事呢？”
“嘿嘿。”左若童微微一笑，原来长青是左若童派下山对这几个孩子做背景调查的，要辨清一个孩子的品性，光看他们这半个月在下院的表现可做不得数。
“师父，这一圈，三个小家伙都了解清楚了，只是那方尧没有家乡，我也没法子细查。”长青走进门，站在左若童面前汇报起来。
“另外两个我一会儿跟您讲…我想问问，那个李慕玄还在下院么？”长青表情严肃，提了个问题。
左若童略感诧异：“还在，怎么了？”其他几人也很好奇。
“哦，我还以为他已经被轰走了呢，怎么还在，您可得留点心啊。”
长青的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接着说道：“我到他们家乡都没细打听，跟街面上一问都知道这孩子。
他是当地一群顽劣小童的头头，挖坑下套破窗揭瓦那是家常便饭，踢天弄井骚扰邻里那是日常休闲。
这孩子在当地都出了名了，大伙送他一个‘美称’——恶童。”
“哼……”听到长青的话，左若童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如此顽劣，还说什么人品没问题……李老板这是骗了我啊。”左若童感觉自己被欺瞒了，语气已然不喜。
老子包庇儿子也属人之常情，但拜师学艺还如此隐瞒，实在不诚。
“呃……”难得见到左若童的如此严厉，长青挠了挠头，似乎还要补充些什么。
“怎么？”左若童见状，开口问道。
长青语气缓和下来，回答道：“您要说到人品这块么…我打听了一圈，倒也没听到这孩子有什么真正的恶行。
就是淘，是真淘，但也有夸的。
李老板您知道，在当地也算号人物，却没有打听到这孩子有仗势欺人的事情。”
邻里之间他是不论身份呐，有热闹就凑，有篓子就捅，谁要真有需要的时候，他也是能帮就帮。
真给人造成什么损失的话，仗着家资加倍赔偿，而且这小子前倨后恭，给人赔罪的时候倒也诚恳。
也有人对我说，这小子离家的这些日子，街面上没有往日热闹了。”
长青担心自己一开始的话影响左若童的判断，一五一十将调查李慕玄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出来。
“哼……果然，和他在这里的表现很一致，他这哪里是什么诚心赔罪悔过，他只是知道别人要什么而已。”左若童不动声色，双目如潭，下了这个结论。
“那方尧呢，什么都没了解到吗？”左若童继续问道。
“师父，方尧的家乡和亲人都无法寻找，我也是四处探访，才了解了一些那药仙会蛊童的事情。
听说这药仙会有种特殊的办法，可以在人未出生前就判断出其资质如何，他们便以此术在各个地方搜寻怀有资质上佳孩子的孕妇。
待孩子出生，肯卖的就买走，不肯卖的就强行带走，至于带走之后究竟如何对待那些孩子，没有人亲眼见过。”
“哼！邪门歪道，死不足惜。”听了长青的话，左若童眉毛倒竖，眼里闪着无可遏制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