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九阳我现在想见都见不到了，不过我可以见到关山月这个瘫子。他到现在还躺在公共安全总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专门派人看管。
我是和壮壮两个人去看他的，这次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线索，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加上我还挺想这小子的。
说心里话，这小子有点尿性，够讷！敢想敢干。
进了病房的时候，他靠在床头上，拿着一本书在看。没给他戴手铐，一个瘫子也没必要戴手铐，他总不会爬着逃跑吧。
他看到我的时候笑了下，随后把书放到了一旁。
我说：“看什么书呢？”
“随便看看，无聊嘛，打发时间。”
我说：“你这个案子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判决，你可能要在这里待上很长时间。”
“无所谓了，毙了我也就解脱了，现在我能活一天就是捡一天。”
“也许你可以活着。”
“我还怎么活着？我干了那么多坏事。”
“你不是主谋，你也没亲手杀人，只要你配合我们，把握住立功的机会，你就能活着。”我说，“你看看现在的世界，多美好啊，真的是日新月异。你瘫痪了也不一定是坏事，我可以给你一台电脑，互联网能给你一个新世界。就看你想不想活着了。”
关山月这时候点点头说：“你告诉我，我怎么立功？”
“我判断你爷爷一定在关岭镇，我希望你能帮我指认他。”
“我没见过我爷爷，我一直在国外，你是知道的。”
“你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吧，起码平时和你爸爸聊天的时候，你应该听到一些。”
关山月呼出一口气说：“我爷爷确实还活着，我知道的不多，我爸爸也很少提起他。不过我觉得，他确实大概率是在关岭镇。”
我这一听，这关山月不想死，他确实想活着。
我和壮壮互相看了一眼，壮壮突然说了句：“关山月，你恨我吗？”
关山月摇摇头说：“没什么好恨的，要不是你把我按在地上，我百分百会被大力击毙。我现在想想，是你救了我一命。大力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一发击毙我姑姑，击毙我就太简单了。”
我盯着关山月说：“这么说你愿意配合我们，你想活命。”
“我想活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是个人。”
我说：“你要想好了，你下半生可能会在大牢里度过。”
“我不想在大牢里，哪怕是软禁我都可以。我需要一个院子，我需要最小限度的自由，不要把我和那些人渣关在一起。”关山月说，“我受不了那种日子。我可以捐出我全部的财产，我愿意立功，这是我的底线。”
“我们是法治国家，这恐怕不符合我们的法律。”
“我不是你们的公民，我们可以谈判的，不是吗？”关山月说，“你们好好考虑考虑，要是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配合。要是不答应，干脆毙了我吧！”
我说：“说说你能给我们什么。”
关山月说：“我能捐献三十亿美元给明山作为公共安全基金，我能提供一条关于我爷爷的线索。另外，我能尽量满足你们要求我做的任何事。我的要求只有一条，我要最小限度的自由，那就是我要单独居住，我需要的是软禁，我不想和那些人渣住在一起，我要独处。”
“你提供的线索能帮我找到关长顺吗？”
“我不能保证，但是大概率是有用的线索。”关山月说。“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办事有聪明人的办法，我想，我那三十亿美元足够买我最小限度的自由了吧！监禁而已，在哪里不是一样啊！”
关山月看看我和壮壮，他说：“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一下。”
我嗯了一声说：“我们会考虑你的要求，单独关押能够做到，但是不会给你一套别墅，只能说是在看守所内为你划定一块区域，你能接受吗？”
“我需要互联网，我要有购物的自由。我要有活下去的理由，我本来就是个瘫子了，你们不能让我活得生不如死。那我就没必要活着了。”
我点点头说：“我考虑考虑，这件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个普通的警察。”
“你们考虑一下吧。”关山月说。“我觉得这很公平。”
其实我也觉得这很公平，他关山月要是能帮我把关长顺找出来，也算是有了重大立功表现，死罪可免，终身监禁加上半身不遂，已经算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那三十亿美金的公共安全基金，谁不动心呢？我觉得朗太行要是听到这个数字，心里也会有波澜吧！
最关键的就是，他确实是个外国人，有谈判的基础。
国际上都可以互相交换间谍啥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和他做个交易呢？他那条烂命换三十亿美金，这三十亿美金用作安全基金，能救多少人的命？这是无法估量的。
我们做任何事都是在权衡利弊中进行的，很明显，这个交易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我们还真的不在乎怎么关押一个瘫子。
我们从看守所出来，一上车壮壮就说：“有钱就是了不起哈！”
我歪着头看看他说：“你觉得呢？”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没有钱，医院不给你治病，粮油店不卖给你大米白 面，公交车不让你坐，甚至有的厕所都要收你五毛钱才让你撒 尿。
在这个社会，谁敢说钱不重要？
蹲拘留的人，不交伙食费的人吃得要差一些，交了的就能吃得好一些。
说钱不重要的人，那说得不是人话。
看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哪里没有钱能行？
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心照不宣就好了。
我们直接去了市局，当我把关山月的条件说出来的时候，朗太行明显动心了，我看到他眼睛里都在冒着精光。
他说：“他还提别的条件了吗？”
我摇摇头说：“他只是要最小限度的自由，他要独处，要有网络，要购物的权利。当然，需要有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他这是想把看守所当疗养院啊！”
我点头说：“大概就是这意思。”
“我最关心的就是他提供的线索能不能找到关长顺。”朗太行敲着桌子说，“这个人不找出来，后患无穷。把他找出来，打掉，那么这个贩卖麻果的链条就彻底断了。”
“他不保证！”
朗太行呼出一口气，往后一靠，闭上眼说：“这个要求很过分，我必须请示上级。”
壮壮要说话，我阻止了。
我们出来上了车，我看着壮壮说：“什么都不用说，郎局什么都懂。”
壮壮嗯了一声说：“我倒是觉得这买卖可以做，三十亿美刀，多大一笔钱啊！”
我小声说：“壮壮，千万别提钱。我为什么阻止你？我就是怕你和郎局提钱，这件事提了钱就太尴尬了。”
壮壮呵呵一笑，挠挠头皮说：“确实，提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