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大明假冒天子 第2章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作者:凤凰鸣高岗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3-16 14: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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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祁的脸色骤然惨白,仿佛浑身的血液被瞬间抽干,连唇色都褪成了灰白。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心脏,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却仿佛吸不进一丝空气。

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狂跳,每一下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耳膜上,震得他头晕目眩,耳畔嗡鸣不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扭曲、旋转,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现代人的求生本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张祁猛地甩开于谦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将于谦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于谦还未站稳,张祁已经踉跄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外冲去,粗麻斩衰的衣摆被风掀起,露出他苍白如纸的脚踝,仿佛身后有吃人的猛兽追赶。

张輗与张軏对视一眼,似乎早已预料到张祁的反应。

就在张祁猛地转身,试图逃脱的瞬间,张輗一个健步跨出,身形如猎豹般迅捷,右手如鹰爪般扣住张祁的肩膀。

他的五指深深嵌入张祁的肌肉,力道干脆利落,仿佛要将张祁的肩骨捏碎。

张祁吃痛,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歪。

张軏紧随其后,左腿一迈,迅速绕到他的身侧,双手如铁锁般牢牢按住他的手臂,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

张祁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张輗见状,冷哼一声,右腿猛地一扫,踢向张祁的膝窝。

张祁只觉得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身体被迫前倾,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整个人跪伏在地,狼狈不堪。

张軏顺势压住他的背脊,力道毫不松懈,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寸反抗都碾碎。

张祁的眼中燃起了不甘与愤怒,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为灰烬,“放开我!”

“张輗、张軏,你们好大的胆子!‘谋危社稷’乃《大明律》中‘十恶’之首,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张輗与张軏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反而加重了力道。

张祁的膝盖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肩胛骨被捏得生疼,挣扎的力气渐渐耗尽,只能急促地喘息着,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这时的于谦已然从容不迫地坐回了原位,仿佛方才的混乱与他毫无关系,“这话又从何说起呢?本官不过提及你与郕王殿下容貌相似,余者未曾多言半句,你这奴才便急着将十恶不赦的罪名扣将上来——”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嘲弄张祁的冲动与鲁莽,“要真论起来,你才是胆大妄为吧。”

张祁猛地抬起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想要我冒充郕王,是也不是?”

于谦神色淡然,眉梢微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哦?你如何作此推测?”

张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吐出两个字道,“鞋子。”

于谦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面,眉头微皱,似有不解,“鞋子?”

张祁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太祖皇帝曾言,‘古者入朝有履,自唐始用靴。其令朝官为软底皮鞋,冒于靴外,出朝则释之。’”

“故而,我朝群臣入朝,乃至重臣入奉天、华盖、武英诸殿奏事,必蹑履鞋,若有违者,御史必纠之。”

“少司马素来恪守朝仪,如今深夜前来,乌靴未换便夤夜叩门,必然是遇到了了不得的大事。”

“可是仔细想想,又说不通啊——”

张祁变了个声调,带着几分莫测的寒意,“当今天下之大事,唯有八月十五日的‘土木堡之变’,陛下北狩,瓦剌铁骑饮马居庸关。”

“值此社稷倾覆之际,您身为兵部堂官,不在宫中为皇太后殿下(指明英宗生母孙太后)分忧,不在兵部调度军务,却夤夜造访英国公府,难道,这国公府中,还有比瓦剌兵锋更要紧的祸事?”

于谦眼底倏地掠过一丝光亮,“你倒是看得明白。”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目光在张祁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张輗、张軏兄弟,略一抬手,道,“放开他。”

张輗、张軏虽有些迟疑,却还是松开了钳制张祁的手,退后半步。

于谦语气缓和,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不如——”

那姿态,既像是在审问,又像是在考校一个可造之材,“继续说下去。”

张祁心知此事已不能善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挺直了腰板,合盘托出道,“您一来英国公府,便夜开公堂,对奴才的出身、年岁如此详加盘问,显然不是为了区区一个家奴的琐事。”

“尤其是奴才的生母——方才奴才便觉得蹊跷,都是宣德朝的旧事了,昔年的知情者都已故去,您为何偏要在今日重提?还追问得如此急切?

“若非是奴才生母与您有旧情,便是她的身份,才是这一切的关窍所在。”

“汉庶人除国后,汉王府的宫人死得死,散得散,早已无人能说清他们的去向,奴才的生母,便成了一个彻底消失在宣德朝的人。”

“换句话说,她这个人已经‘没了’,她的身份成了一片空白,而这片空白,恰恰给了有心人最大的操作空间。”

“只要她这个人不再出现,她就可以是任何女人,她可以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可以是权贵府中的婢女,可以是宫中的女官,甚至可以是……某个身份更为特殊的存在。”

“汉王府当年的宫人名册早已散佚,扈从先帝征讨汉庶人的老臣也已十不存一,二十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即便真有旧人尚在,也未必能准确认出当年一个普通宫人的样貌。”

“没有人能证明奴才的生母是谁,也没有人能证明奴才的生母不是谁,如此一来,奴才的身份,便也成了一个无人能证实的谜。”

“再联想到您说奴才与郕王殿下的容貌有九分相似,奴才便斗胆猜测,少司马匆忙夜访英国公府,是为了亲自来找一个郕王的替身。”

张祁的话尾陡然一沉,“来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于谦微微颔首,由衷地平声赞许道,“不错,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倒是让本官刮目相看,一个家奴能有这般见识,着实难得。”

张祁睨了于谦一眼,半是倨傲半是挑衅地道,“我还没有说完。”

由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自称从“奴才”重新变回了“我”,仿佛在这一刻,他已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家奴,而是一个与于谦平起平坐的对手。

于谦没有纠正他,反而敛目道,“你继续。”

张祁不紧不慢地道,“昔年李宸妃本是章献刘皇后侍儿,为宋真宗司寝得孕,诞下仁宗皇帝,可叹宋仁宗尚在襁褓便被刘后夺去,直到章献皇后薨逝,才有人说出真相,宋仁宗开棺验尸,但见宸妃玉色如生,衣冠如皇太后仪,方知生母并非鸩杀而亡。”

“宋时章献皇后抚仁宗为嗣,是为总揽朝纲,而今土木惊变,陛下身陷虏庭,国不可一日无主,当此国本动摇之际,郕王监国本是顺天应人之举,乃众望所归。”

“可少司马偏要寻个替身,莫不是想效法章献旧事,将这‘监国郕王’变为您的提线傀儡?倘或我答应李代桃僵,届时九重御座之上坐的究竟是谁,还不是您这位牵丝人说了算?”

这一席话说完,于谦还未如何,反倒是张輗先跳了出来,他一把揪住张祁的衣襟,将张祁从地上提了起来,戟指怒目道,“好你个腌臜奴才!竟敢含沙射影,污蔑少司马是乱臣贼子?!”

张祁到这时是彻底不装了,虽然他从穿越到现在,统共就当了一天的奴才,但是这一天奴才当得可把他委屈坏了。

他“啪”地一声,重重拍掉张輗的手,“我污蔑?英国公一生聪敏,怎么会有你们这般蠢笨的兄弟?被人卖了还给倒人数钱!”

“他于谦想作什么,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我若答应以假乱真,他便能效曲沃代翼之谋,来一个小宗篡大宗!”

“陛下北狩前,特敕诏书,命郕王‘总率百官,居守京师’,八字犹在,这可是圣旨!昔年永嘉之乱时,愍帝蒙尘平阳,中原士族仍尊天子之敕;靖康之际,道君北狩五国城,汴京臣工犹奉隆祐太后手诏。”

“现下陛下只是被俘,既没有逊位,也没有禅位,哪里轮得到你们一个个抢着当贾充?我这‘假郕王’若踏入郕邸半步,那‘真郕王’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张輗瞠目结舌,指着张祁的指尖直颤:“你!——“

话音未落,却听得身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于谦以袖掩口,肩头剧烈耸动,喉间溢出破碎的呛咳声,震得案上烛火乱颤,似要将肺腑呕出。

张輗慌忙转身,一时顾不得与张祁对骂,手忙脚乱地扶住于谦,“少司马这是咳疾又犯了!”

张軏也上前劝慰道,“少司马且宽心,莫为宵小之言动气,昔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亦常因国事呕心沥血,今日之事,自有公论。”

于谦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他抬手轻抚胸口,面色苍白如纸,却对张輗、张軏二人的关切置若罔闻,他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冷眼旁观的张祁身上,“你且安心,本官作不成司马昭。”

他凝视着张祁,眼中有山河倾覆的暗影,“因为郕王殿下,已经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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