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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希奭怀揣着杜有邻的认罪书直接去了晋国公府。

听到消息后,宰执集团的人也纷纷赶了过来。

萧炅笑容满面地对罗希奭拱手道:“罗兄好手段,萧某佩服,佩服。”

他丝毫没有一点三品大员的架子,天生就是八面玲珑的作派。

张博济和王鉷也上来恭贺了一番:

“这次希奭真是旗开得胜啊。”

“干得真是不错,这次又是大功一件啊!”

只不过在罗希奭的眼里,王鉷的笑容似乎略微勉强了一点。

李林甫拿着认罪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点头道:“好,好,有了这份东西,加上柳勣的供状,这个案子就该成了。”

罗希奭拱手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令公。为何要让属下去恐吓杜有邻,让他自己承认巫蛊一事?他若是抵死不认,我们趁机牵连东宫,说是太子指使,不是更好吗?如今这认罪书虽然能坐实杜有邻的罪过,却也使得东宫脱罪了。”

罗希奭的问题同样也是其他人的问题,顿时都一齐看向了李林甫。

李林甫微微一笑:“我晓得诸公恨不得第二日就将东宫翦除干净,但需记得一句老话,事缓则圆。废立储君乃是国之大事,加上之前已经有过一次,陛下会慎之又慎。之前不管是太湖神龟,还是鸿胪一案,或是刺杀我本人的案子,太子都摘不干净,可陛下除了严辞训斥,也没再有别的举动。因此不到万不得已,陛下不会轻易废储。”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罗希奭心下了然,李林甫是看准了李隆基惧怕史书污名的弱点,所以没有一步到位。

李林甫继续道:“太子本人懦弱无能,又无才干。我所虑者,他身边那群谋士而已。既是如此,那就想办法将他身边的羽翼彻底拔掉,只剩太子一人,只消逼一逼,就会自乱阵脚,到时候还怕拿不到他的错处吗?”

说完,李林甫叹道:“我原本也没想这么快发动这颗棋子,但遇刺一事,是绝佳的良机。陛下已对太子充满怀疑,只是眼下按兵不动而已。此时再出巫蛊之事,他就算不信也得信了。即便他不动太子,但动太子身边的人,陛下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李林甫收起认罪书,道:“我明日一早,就求见陛下,将这件事了结了。”

宰执集团这边喜气洋洋,东宫集团那边却是愁云惨雾。

他们虽然没能收到杜有邻认罪的最新消息,但是杜有邻被关在刑部客房里,与世隔绝多日,却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他们用了多少法子,都无法和杜有邻取得联系。

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这几日,杜良娣日夜痛哭,一双美目肿得都睁不开了。

由于不知道父亲到底犯了什么事,她也不敢去求李亨出面,并且她也知道,李亨处境艰难,自己都还出不去少阳院呢。

为了怕她想不开,太子妃韦氏和张良娣日日过来陪伴,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悲从中来,三人抱着哭作一团。

杜良娣抽抽搭搭地道:“都怪我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下皇嗣,要是有个一儿半女,说不定陛下看在儿孙身上,还会对父亲手下留情。”

张良娣却精通唐律,脸色黯淡道:“你父亲可是赞善大夫,虽不是什么要紧的官职,也是五品大员,就这么给关在刑部了,就连东宫的手都伸不进,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韦妃拭泪道:“妹妹快别吓唬我们了,再大的罪,他也是东宫的人,不能说动就动,陛下肯定明白这个道理的。”

张良娣咬着银牙道:“这可未必。”

她忍了忍,还是把“万一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这几个字眼吞回了肚子里。

不管是韦妃,还是杜良娣,虽出身名门,却不晓政事,跟她们说这些除了增加恐慌情绪,别无益处。

但心思通透的张良娣已从杜有邻的落难中,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如果这件事无法逆转,那么这有可能是东宫垮塌掉下来的第一块砖石。

今日是杜有邻,那么他日会不会是赵楚宾,或者李辅国?

如果所有人都死伤殆尽,就剩下李亨一个,那他就是待宰的羔羊。

张良娣觉得,有必要将这个担忧告诉李亨。

但她是一个女流之辈,李亨相不相信都不好说。

再说,李亨如果相信了,以他的性子,会不会受惊过度,反而惊慌失措?

张良娣越想越觉得烦躁不安,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可以上阵杀敌。

她抬头看了看窗边,想望一眼皎洁的弯月,却发现夕阳仍旧没有完全落下,占据着最后一点天际。

晚霞如练,蔓延在远处山峦的上方,如同一条失去鳞片保护的赤红血龙,正挣扎着向前行进。

张良娣不由得看呆了。

第二日常朝散后,李林甫单独求见,并呈上了柳勣的供状和杜有邻亲笔的认罪书。

李隆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一言不发。

殿里的空气仿佛停滞了,沉闷得每个人额头上都是密密的一层汗珠。

高力士拿着软帕,想给李隆基也擦一擦,走近了才发现,李隆基的脸色铁青,额头上一点汗珠都没有。

高力士一声也不敢吭,又悄悄地退了回来。

李林甫坐在下首的席子上,如同入定了一般,气定神闲,一动不动。

这种沉闷的环境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李隆基终于放下了那几张纸,看向李林甫,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知道算不算笑声的响动:“所以,是儿子想咒阿爷?”

李林甫站了起来,走到中央,又跪了下去:“陛下,根据臣的查探,目前并未牵涉太子。”

高力士意外地看了李林甫一眼,从巫蛊之事爆发以后,高力士就已经明白,宰执集团下了死手,李亨大难临头。

现在罪证俱在,何以李林甫却没有乘胜追击?

李隆基的眼里已经渐渐充满了血丝:“哦,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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