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碧波宗倒是好算计。”方墨额头渗出一丝冷汗。这修仙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浊，连作为硬通货的灵石，都可能藏着这般阴谋。
“这些灵石用来和他人交易、或是给某些阵法法器充能还成，可不能再用来修炼了。”
依靠这种可能被动过手脚的灵石来主修，无异于饮鸩止渴。虽然道焰似乎能解决灵石中的法力烙印，但时间久了，保不齐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至少，在没有找到彻底规避或净化灵石里隐患的方法之前，绝不可再依赖碧波宗发行的灵石作为主要修行资粮了。
方墨将剩下的灵石统统收起，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沉重。
既然灵石之路不可靠，那就必须另寻他途。
他的目光，投向了静室角落里，那叠绘制精美的黄色符纸。
聚灵符。
这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安全、可靠的力量源泉。虽然聚拢天地灵气的效率或许不如直接吸收灵石，但胜在纯粹、绝无隐患。
比起别人仙宗加了不明添加剂的预制灵气，还是自家的符箓引来的天然灵气靠得住。
“是时候继续提升聚灵符的品阶了。”
方墨手头的聚灵符大多是之前淬炼出来的八品符箓，不过他的修为现在既已达到了七品，认真钻研下应该就能画出七品符箓，进而利用道焰淬炼成六品。
……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砂城因符影戏和百符商场而日渐喧嚣，但这一切似乎都与玲珑阁后院静室中的方墨无关。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都在专心制符。
虽然赖老给他的符书中只记载了九品聚灵符的画法，但好在道焰每次淬炼升品过后，都会重构一遍符纹，相当于传授自己画高品符的技巧。如此一来，他倒是也摸索出了八品乃至七品聚灵符的画法。
画符的技艺倒是不缺了，可有样东西却是必不可少。
那便是玄阶灵材，紫辰砂墨。
为了让聚灵符的效果更好，需要用道焰同时熔炼这种含有凝聚特性的符墨，但这玩意可不太好弄。
方墨离开了静室，来到玲珑阁后方的工坊区，找到了正在埋头苦干的李乐霄。
“李兄，忙着呢？”方墨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乐霄的确很忙，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在制作需要售卖的符画匣，这东西不比方墨的符画幻符那般简单，可以找人代为制作，还需得李乐霄亲手打磨。
虽然很累，但总比李乐霄之前做的东西没人认可要强得多，因此他倒是乐此不疲。
李乐霄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问：
“找我有事？”
“嗯，想跟你讨要些紫辰砂墨。”方墨说明来意，“之前我和李叔的人联络过，他说送到你这儿了。”
听到这话，李乐霄一拍脑袋，赶忙回道：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我都快忙忘了。”
李乐霄随即起身走到旁边一个上了锁的材料柜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木匣，递给方墨：“省着点用，方兄。我父亲说这东西现在是越来越难弄了。”
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你也知道，好不容易出了个紫砂矿，现在还被黄家把持着。最近他们似乎收紧了对外的供应，市面上流通的量越来越少，价格也一天比一天高。我们李家宁家这点存货，还是早年间攒下的，用一点少一点。”
方墨接过匣子，掂量了一下，里面分量不多。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李兄，”方墨状似随意地岔开话题，“最近我和那符海轩的曹管事商谈，得知了郡中和仙宗会使用灵石交易，这东西灵气充沛，有些修士会拿来用以修行。不知你李家，还有……宁家那边，平日里可会用灵石来辅助修行？”
李乐霄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方兄说笑了。那灵石是何等金贵之物？谁家能奢侈到用它来日常修炼？”
“我们这些家族，能攒下几块灵石，大多是当作压箱底的硬通货，或是留待购买某些特殊丹药、法器时应急用的。真拿来当柴烧一样修炼？怕是只有碧波宗那样的仙门大宗，或是郡城里最顶尖的几个世家才敢想吧。”
听到李乐霄这番话，方墨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李家和宁家并未使用灵石作为主要修行手段，虽然原因是用不起，但这恰好让他们避开了那潜藏的巨大风险。
这倒省的他将灵石之事外传了，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是被有心人利用。
与李乐霄告辞后，方墨拿着那珍贵的紫辰砂墨，回到了自己的静室。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定下来。
七品符纹更加复杂，对神识的消耗、灵力的掌控、以及下笔的精准度要求都高得多。尤其是聚灵符这种涉及引动天地灵气的符箓，其核心符纹稍有偏差，效果便会大打折扣，甚至直接失效。
方墨凝神静气，提笔蘸墨。笔尖落下，一道蕴含着玄妙韵律的线条在符纸上缓缓延伸。
嗤——
第一笔，神识注入稍显急躁，符纸灵光一闪，随即黯淡，继续画下去也画不成圆满。
方墨毫不气馁，取过第二张符纸。
这一次，线条流畅了许多，但在一处转折时，灵力输出微有凝滞，符胆未能完美勾勒，再次失败。
……
一连数次，皆以失败告终。
但这也让方墨找到了些许手感，他并未急躁，静心回忆起道焰曾经重绘的过程，以及自己对符纹的理解，不断调整着呼吸、神识与灵力的配合。
终于，在不知尝试了多少次之后，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符纸骤然绽放出明亮而不刺眼的灵光，一股牵引周围稀薄灵气的韵味油然而生。符箓表面纹路浑然一体，毫无瑕疵。
“成了！圆满品质的七品聚灵符！”方墨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接下来，便该用道焰淬炼符箓了。
方墨心念一动，那团熟悉的清澈白火浮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