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层的青石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三张朴素的榆木椅。
肖自在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椅背篆刻的【秩序】符号，指尖在石椅扶手上敲出交通信号灯般的规则节奏。
他左侧的少年正将书包抱在腹部，一种天佑十余年来养成的防御姿态，书包夹层里藏着自制检测伪人的微型摄像头。
“训练场改建了？”
雷恩摸着新换的骑士佩剑喃喃自语。
年轻人挺直的脊背还带着军营烙印，鹿皮手套上沾着未擦净的剑油，与凯骑士今晨示范劈砍时溅上的松脂一个味道。
天佑突然蹲下观察地面倒影：“两位的影子比正常人多出些许延迟。”
他说话时右手始终插在裤兜，那里藏着能发射高频声波的钢笔——伪人最怕这种频率。
“施工队的镜子质量不过关啊。”
肖自在笑着掏出交通卡在石椅边缘划动，金属摩擦声里带着解剖刀刮骨的韵律。
他注意到雷恩的站姿至少有三处能一击毙命的位置暴露在外。
雷恩突然抽出佩剑平举：“凯大人说过，真正的秩序是……”剑尖在肖自在下颌半寸处停住，“让每个人都有挥剑的理由。”
三张榆木椅突然渗出松香，天佑书包里的伪人检测仪发出蜂鸣。
当他后退半步时，肖自在的交通卡已经抵住他后腰：“小朋友，乱动会摔倒哦。”
镜片后的瞳孔泛起血丝，又在检测仪红灯闪烁前恢复清明。
“我的衬衫第三颗纽扣扣错了。”
天佑推了推黑框眼镜，袖中钢笔顶开安全栓。
他余光瞥见雷恩的剑柄缠着腕带。
雷恩的剑尖微颤，忽然收剑入鞘：“骑士守则第二百零三条，不得对未持械者……”
他背诵到一半突然卡壳，凯骑士今早示范的毒舌教诲和女神温和的面容在脑中打架。
肖自在的交通卡突然被某种力量包裹成瑞士军刀形态，又瞬间恢复原状：“公司团建时玩过这种全息投影。”
他吹去卡面的松香碎屑，哼起交通广播的轻音乐。
石椅背后的【秩序】符号在他哼唱中泛起荧光，又在三人目光汇聚时悄然熄灭。
天佑的检测仪停止蜂鸣，显示屏跳出绿色【人类】标识。
少年松开汗湿的钢笔，从书包侧袋摸出薄荷糖：“要提神吗？入学考前班主任发的。”
雷恩郑重地接过糖块，剥糖纸的动作像在擦拭剑刃。
当薄荷清凉漫过喉头时，他忽然想起凯扔过来过的镇痛药片，那味道也是凉的。
穹顶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二十四盏油灯中的三盏自动点亮。
肖自在的交通卡投射出道路监控画面，天佑的糖纸映出考场座位图，雷恩的剑鞘浮现训练日程表——这些倒影在青石地面拼接成完整的钟表面盘，时针正指向【秩序】符号缺损的缺口。
第九层的穹顶突然裂开蛛网状光痕，三条淡金锁链虚影如垂天之河倾泻而下。
雷恩的佩剑自动归鞘，剑柄与锁链共鸣发出龙吟。
他看见最底层的祭坛亮起时，凯骑士演示的“举轻若重”要诀突然在肌肉记忆里贯通——这是正式骑士大成的征兆。
“类似二进制循环。”
天佑的瞳孔倒映着逐层点亮的光流，手指无意识地在裤缝敲打莫尔斯电码。
当金光经过第五层时，他书包里的伪人检测仪突然黑屏，所有运算压力从大脑皮层悄然抽离。
肖自在的眼镜片蒙上金色雾霭，他摘下眼镜擦拭的动作精确如外科手术。
视网膜上残留的光斑组成佛性图案，当【秩序】符号烙进左手腕时，他听见颅内响起两道门闩落锁声——一道关住血眸，一道封存杀欲。
三人座椅背后的文字脱离石椅浮空，化作二十四节气般的环形阵列。
当“抗争-传承-始源”的金文经过第九层时，雷恩的剑鞘突然映出石中剑虚影；“契约-秩序“”流转至第三层时，天佑的校服纽扣自行修正了扣错的位置；最后一道金光消失时，肖自在的眼中佛性自生。
雷恩回到训练场，劈向木桩的剑风突然削平了三丈外的草皮。
凯骑士抛来的苹果还在半空，年轻人下意识使出刚领悟的卸力技巧——果实完好无损地落在剑脊，表皮的金纹正是女神祝福的前兆。
天佑的考场座位突然变得清凉，监控摄像头拍到他答题的手速回归常人水平。
当最后一道大题解开时，他故意写错两个步骤——这次总算不用伪装成“平平无奇”的天才。
肖自在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腕间符号微微发烫。
两个飙车党擦身而过的瞬间，他本能计算的十三种击杀方案被秩序之力锁进思维密室，最终只是掏出手机拍了张车牌号。
青铜宫殿第九层的榆木椅上，三道凹陷正在缓慢复原。
肖自在扶手上的指痕残留着法规的刻印，天佑座位下的薄荷糖纸写着伪人识别公式，雷恩的剑油在椅面绘出微型石中剑图腾。
当二十四盏油灯同时熄灭时，穹顶裂缝中隐约传来齿轮重新咬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