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霉味突然被檀香取代,陆鸣指尖刚触到爱因斯坦的德文手稿,暗阁四壁的《乾隆京城全图》陡然立体化。鎏金屋脊游出青鳞巨龙,龙睛却是两个转动的铀原子模型,正将顾南枝的千手观音刺青投影在藻井之上。
“陆先生对广义相对论也有研究?“顾南枝湿漉漉的伞绳滴着血水,她背后的观音手突然指向西南角,“不过我们最好先关心下那个。“
青铜仙鹤灯台正在溶解,露出内藏的铅封玻璃管。管中悬浮着枚微型原子弹模型,尾翼刻着“小男孩“字样,但裂变核心处嵌着的竟是良渚玉璧残片。陆鸣的色弱视野里,玉璧正吞吐着伽马射线特有的幽蓝。
“昭和十九年八月,杜鲁门收到的轰炸方案里,广岛代号‘玉石俱焚’可不是比喻。“顾南枝用伞绳勾起铁盒夹层里的发报机残骸,“爱因斯坦在1945年4月12日的信上说过...“
她的话被陆鸣的闷哼打断。青年掌心的青铜结晶已蔓延至小臂,皮肤下凸起的纹路与玉璧裂痕完美契合。当顾南枝的沉香手串压上患处时,那些结晶竟发出编钟般的哀鸣。
暗阁突然剧烈震颤。爱因斯坦的信件无风自动,泛黄的纸张显出血字:“时空曲率测算误差0.00047%,建议立即销毁第七...“后面的字迹被大团墨迹覆盖。陆鸣注意到信纸边缘有枚唇印,色弱赋予的特殊视觉让他认出这是祖母的胭脂色号。
“来了。“顾南枝突然甩出伞绳缠住陆鸣腰际。整面宫墙向内爆裂,三个黑衣人踏着量子隧穿产生的蓝光突入。为首的狙击枪竟是莫辛纳甘步枪改造,枪管缠绕着写满西夏咒文的羊皮。
陆鸣抱着铁盒翻滚躲避时,子弹擦过他耳际击碎龙纹藻井。飞溅的木屑在空中凝成八卦阵图,顾南枝趁机甩出十二枚日军饭盒。那些铝盒自动拼接成曼哈顿工程标志,迸发的强光中浮现出1945年长崎浦上教堂的虚影。
“快读信!“顾南枝的嘶喊带着俄语口音。陆鸣借着闪烁的量子辉光辨认德文:“...你们在敦煌发现的超立方体,实际是第九维度文明的熵减装置...“子弹突然击穿他左肩,鲜血溅到信纸瞬间,整座景仁宫开始量子化坍缩。
剧痛中陆鸣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象:自己的血液在信纸上重构出缺失段落,祖母年轻时的模样从墨迹里浮出。她穿着1943年的协和医院护士服,正给病床上的爱因斯坦注射某种荧光药剂。
“原来是你...“顾南枝突然狂笑着扯开旗袍,千手观音刺青脱离皮肤悬浮半空。每只义眼射出不同年代的战争影像:诺曼底登陆的士兵佩戴着六芒星臂章、越南丛林里漂浮的敦煌飞天、海湾战争坦克上拓印的青铜饕餮纹。
暗阁彻底崩塌的瞬间,陆鸣抓住顾南枝的手腕跃入量子裂缝。1945年的长崎街道在脚下流转,他们坠落在浦上教堂的彩窗残骸间。远处蘑菇云正在升起,而云层中盘旋的却是无数青铜编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