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秉烛的脚步声在书架间回荡,每一步都激起书页的尖叫。那些用皮肤装订的书脊渗出荧光蓝的血液,在昏暗的图书馆地板上画出蜿蜒的痕迹。
“借阅时间到了。“管理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纸张摩擦的沙哑。张秉烛回头时,看见另一个自己正推着运书车逼近。管理员的右眼是翻开的书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诊断报告;左臂是装订线缝合的断肢,针脚处渗出青铜锈斑。
他随手抽出一本《雪原列车》,书脊突然裂开,露出牙齿和声带:“第13次循环,你埋下了什么?“记忆如电流般击中大脑——被狼群撕碎前,他将青铜怀表埋在了铁轨旁。书页间渗出极光的靛青色,在空中凝结成怀表的虚影。
管理员趁机抓住他的右脚,装订线刺入脚踝。书架开始坍塌,古籍化作血肉吞噬通道。张秉烛看见《漂流瓶之海》变成半透明的章鱼触须,《齿轮迷宫》化作跳动的机械心脏,《镜面海洋》裂成无数面镜子...每本书都在重组为他的身体部位。
“错误选择已收录。“管理员的声音变成列车长的三重和声,“代价: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当张秉烛即将被血肉吞没时,他瞥见窗外有七盏吊灯排成北斗状。最亮的那盏突然炸裂,碎片化作银鱼群涌入图书馆。银鱼啃食着血肉书架,在荧光蓝的血液中游动。
“记住,“管理员的右眼书页突然燃烧,“当你集齐七本书,就能重组完整的记忆。“
张秉烛在雪原醒来时,手中攥着半本烧焦的《椟中人》。诊断书的碎屑在焦痕间游动,像三条被困的银鱼。他的右眼虹膜上,书页裂痕与镜像疤痕重叠,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血肉图书馆的翻书声在远处回荡,他看见透明列车从极光中驶出。这次的车厢里,坐着七个不同记忆的自己,他们正在用书页般的瞳孔注视窗外。
张秉烛在雪原上踉跄前行,手中紧握着那半本《椟中人》。书页的边缘像刀锋般锋利,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书脊流下,渗入纸张的缝隙。每一滴血都让书页微微颤动,仿佛在呼吸。他的右眼虹膜中,北斗七星的图案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书页上的荧光文字交相辉映。
远处,血肉图书馆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座巨大的活体建筑。它的墙壁由无数本书籍堆砌而成,书脊上的皮肤纹理在寒风中收缩、舒张,像某种巨兽的呼吸。张秉烛能听到图书馆深处传来的低语声,那是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中的记忆碎片,正在书页间游荡。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半本书,书脊上的裂痕中隐约可见几行字:
“第13次循环,你埋下了什么?“
“青铜怀表,时间的钥匙。“
“代价: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张秉烛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雪原上,他跪在铁轨旁,用冻僵的手指挖开积雪,将青铜怀表埋入冰冷的泥土中。狼群的嚎叫声在远处回荡,怀表的表盘上,冰蓝色的液体正在缓慢填充第七道凹槽。
“那不只是怀表......“他喃喃自语,右眼的北斗七星图案突然亮起。书页上的文字开始扭曲,化作一条条荧光蜈蚣,钻进他的掌心。剧痛中,他看见六个不同时空的自己正从书页中爬出,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本残缺的书。
第一个自己穿着白大褂,手中的书页上写满了医学笔记,但他的右眼空洞无物,里面游动着三条银鱼。
第二个自己浑身缠满绷带,书页上是他未完成的小说手稿,字迹被血迹染红。
第三个自己抱着婴儿,书页上是育儿日记,但每一页都夹着诊断书的碎片。
第四个自己衣衫褴褛,书页上是流浪日记,字迹潦草,夹杂着青铜锈斑。
第五个自己戴着听诊器,书页上是病历记录,但每一行字都在蠕动,像蜈蚣般爬行。
第六个自己站在樱花树下,书页上是未送出的情书,字迹被泪水晕开。
六个自己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列车长的语调:“当你集齐七本书,就能重组完整的记忆。“
张秉烛低头看向手中的半本《椟中人》,书页上的文字突然流动起来,化作一条荧光河流。河流中浮现出第七个自己——那是一个浑身长满珊瑚状结晶的自己,手中握着一本完全空白的书。
“第七本书......“张秉烛伸手触碰那本空白的书,指尖刚触到书页,整片雪原突然崩塌。他坠入一个巨大的书页迷宫,四周的墙壁由无数本书堆砌而成,每一本书都在尖叫、低语、哭泣。
迷宫的尽头,血肉图书馆的管理员正站在一扇由吊灯碎片拼凑的门前。他的右眼书页已经完全燃烧,左臂的装订线正在崩裂。管理员举起手中的运书车,车上的书籍突然化作血肉洪流,向张秉烛席卷而来。
“错误选择已修正。“管理员的声音变成鲸歌般的低鸣,“代价:一段未被书写的未来。“
张秉烛举起手中的半本《椟中人》,书页突然展开,化作一面镜子。镜中映出七个不同时空的自己,他们同时举起手中的书,书页上的文字化作荧光锁链,缠住管理员的四肢。
当锁链收紧时,管理员的身体突然解体,化作无数本书籍。张秉烛抓住其中一本,书脊上写着《时间的机芯》。他翻开书页,看见七个齿轮正在咬合转动,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不同的人生轨迹。
“记住,“管理员的声音从书页中渗出,“当你集齐七个齿轮,就能重组时间的机芯。“
张秉烛在雪原醒来时,手中攥着半枚齿轮和半本《椟中人》。诊断书的碎屑在齿轮齿间游动,像三条被困的银鱼。他的右眼虹膜上,齿轮疤痕与书页裂痕重叠,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血肉图书馆的翻书声在远处回荡,他看见透明列车从极光中驶出。这次的车厢里,坐着七个不同记忆的自己,他们正在用书页般的瞳孔注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