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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库莫娃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在你昏迷后,营房的食物,弹药还有水源的开始短缺,福明政员他们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就是等死,所以在昨天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突围,几乎所有还能拿枪的士兵都参加了……不过,突围还是失败了,好多士兵都死了,布格河都快被尸体填满……”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那平静下掩藏的是对失败的无力与绝望。

“什么?!”路明非猛地睁大双眼,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窜上大脑,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一下子就发展到这种地步。

“那小彼得和政员他们怎么样?!”他的声音急促的问道,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巴库莫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微微偏移,望向地下室的另一端。

“彼得和政员没什么事……但,马捷沃相同治受了重伤。”

路明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心头一沉,整个地下室,几乎被伤员填满了!

比起他昏迷前,伤员的数量足足多了几倍,许多人身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消毒酒精混杂的气息,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名年轻的士兵靠在墙角,腿上裹着简单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显然正在极力忍受伤口的疼痛。

不远处,一名老兵半跪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条沾满血的破布,正默默地擦拭着身旁一具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神情木然,像是已经对死亡麻木了。

在这间地下室里充斥着哀嚎声和喘息声。

不远处那名叫马斯洛夫的医生依靠着几根蜡烛正埋头给一名士兵缝合伤口,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双手因长时间的高强度手术而微微颤抖,可他没有停下,一针一线地将破裂的血肉重新缝合在一起。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救治的第几个人了。

在那群伤员中路明非一眼就看到了马捷沃相的身影,他的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脸色苍白得可怕。

在他的身旁,几名战友正焦急地守着,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脸,试图叫醒他,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彼得和政员现在在哪里?”路明非沉声问道。

“政员和祖巴乔夫大尉现在还在上面,至于彼得,他到外面去找水了,刚才最后一点水都喂给你了。”阿巴库莫娃说道。

“政员不是下令在营房里面打井吗?为什么还要到外面去找水?”路明非问道,他听见最后一点水喂给了自己,有些不是滋味。

阿巴库莫娃摇了摇头,叹息道:“失败了,地面的水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固,工具根本凿不开。”

路明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我去上面看看。”他低声说道,他需要亲眼看看,现在的营房,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路明非用另外一只还完好的手撑起身体,站了起来,由于躺了两天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和虚弱,他扶着墙缓缓朝上方走去。

按照阿巴库莫娃的说法,现在应该是6月26日,战争爆发的第五天。

路明非缓缓走出地下室,抬头望向四周。

天空依旧是那片灰蒙蒙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破碎的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地面到处都是破碎的砖瓦。

最让他震惊的……还是营房里的人。

实在是太少了。

如果说两天前,营房里至少还有几百人,可以站满窗户的位置,现在……只剩下几十人。

路明非继续向前走,很快就来到福明政员的作战指挥室。

不过此时的作战指挥室内一片烟雾缭绕,福明政员独自坐在椅子上,脸色蜡黄,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指尖仍然微微颤抖着。

他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头发花白,曾经微微发福的身形,如今却仿佛缩小了一圈。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个……即将散架的老人。

“不是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福明政员头也没回的说道,他的声音此时显得异常沙哑低沉。

路明非站在门口,沉默了一瞬,随后轻声说道:“抱歉,政员,我不知道。”

福明政员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疲惫而空洞。

“是你啊,瓦西里……身体怎么样了……”他注视着路明非,声音低沉,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我没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继续参加战斗。”路明非说道/

“嗯。”福明点了点头。

“政员同治你没事吧。”看着福明失去所有精气神的样子,路明非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瓦西里,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员?”福明问道,这句话不像是问路明非,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您是的,您没有辜负这个国家,也没有辜负我们。”路明非说道,这些话都是他真心实意的,他真的觉得福明是一名合格的政员,虽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参与战斗,但每一次的战斗他都冲在最前面。

“谢谢你,瓦西里同治,去休息吧,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战斗,在流干最后一滴血前我们不能让那些普鲁士鬼子拿下要塞。”听见路明非的话,福明似乎又重新打起精神,眼中带着某种重燃的信念。

“明白了政员同治。”路明非点点头然后重新回到地下室,不过他的脑海里依旧是福明和营房里其他士兵颓废绝望的样子。

他们还能撑多久?

这座要塞,真的还能继续守下去吗?

“水……水……”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将路明非的思维又拉了回来,路明非猛地回头,看见马捷沃相正迷迷糊糊地呢喃着,嘴唇干裂,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他发烧了!”

阿巴库莫娃立刻走过来,将手掌贴在马捷沃相的额头上,眉头顿时皱紧。

“必须立刻补充水分!否则他可能会脱水!”

“彼得呢?他还没回来吗?”路明非记得阿巴库莫娃说小彼得去找水了。

阿巴库莫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还没有,他已经出去好几个小时了。”

“几个小时?!”

听见阿巴库莫娃的话路明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彼得该不会出事了吧。

“我去找水,顺便把小彼得给找回来。”最后一点水是被他喝掉的,所以他有义务去找水,而且他也有些担心小彼得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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