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锐铃声响起,大厅里的学生会干部们停止了说话。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亮起,通向二楼的两条弧形楼梯上,一边走下器宇轩昂的黑衣男生,一边走下戴着真丝白手套的白裙女生。
满厅寂静。
“先生,请离开舞场,下面是社交舞环节。”侍者过来彬彬有礼地提醒。
此时在场的各位都是身着正装,手里挽着一位女伴。
无关人等早都识相地退到了不同的角落里,而芬格尔和路明非孤零零站在灯光能够照见的位置。
“你说那个穿着廉价正装的黑头发就是今年的‘S’级路明非?”楼梯上一个男生语气里透着惊诧。
“是啊,说起来我还蛮喜欢他这样子呆呆的,听说他家里挺穷的,远过重洋来上学,还这么多努力……不过他们国家没有舞会的习惯吧?”他的舞伴声音里透露出好奇的意味。
“我在守夜人社区看到,听说这个路明非来卡塞尔的这几天,每天都泡图书馆,据说有不少教授想要成为他的导师……我看这种消息就是完全杜撰的!‘S’级就是好,干什么都有人给他脸上抹金。”男生的语气有些嫉妒。
路明非听见了,他下意识去看芬格尔。
“你瞅我干哈?”芬格尔抱胸,表示不背这个锅。
事实上,路明非的好学形象的建设完全是由芬格尔新任的新闻部成员艾玛·加图索炮制,他才没有心思去跟踪路明非读书。
这种新闻根本不会爆的。
“你懂什么?这可是那位新闻部部长发的消息,可信度是一定有的,不信你周末陪我去图书馆里看看?”女生突然想起,现在这个路明非,他刚好缺一个女舞伴,恰好自己……
“等等,你是想要……?哎!你别走!”这位男士没有拉住执意挣脱的手。
白裙的女生提着裙子噔噔噔跑下阶梯。
路明非没想到,这个女生的行动竟然带动了全场,她们不知为何,一个个撒开了男舞伴的手,乌泱乌泱朝着路明非的方向涌过来。
不过,先一步到达的是被抛弃的男伴残念的眼光。
路明非下意识护住胸口,按理说,今天在场上的无一不是各国的天之骄女,而且身体外形素质都是十分优越。
但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她们和路明非家楼下超市打折时候进去抢鸡蛋中老年人也差不多。
怎么,这会自己还算的上是一块唐僧肉么?
“师弟,好福气啊!今晚你简直就是这里最靓的那个!”芬格尔在众人靠近之前,附在路明非的耳边说道。
但现场还没狂野到抢打折鸡蛋的地步,白裙的女生挨挨挤挤,靠近路明非的步伐也暗含韵律,风范十足。
一位插蝴蝶发簪的女孩挤到了最前,她微微弯腰,行典雅的宫廷礼。
路明非也弯腰低头,准备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手。
路明非对今晚的舞伴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毕竟和芬格尔都跳过了,因为让恺撒不爽而被安排着出丑什么的他一点也不在乎。不得不说,其实芬格尔跳的不错。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要跳男步。
“路师弟和我比较熟悉,第一场还是我来吧!”诺诺沿着楼梯缓缓走下。
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的丝袜,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暗红色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蹬着十厘米高的玛丽珍高跟鞋。
和当年从放映厅拉他出来时一模一样。
紫色的裙子蛮横的闯入,却轻盈得如同一只紫色的凤尾蝶。
各位围拢着的白裙子让开了道路,原本已经要和路明非牵上手的蝴蝶发簪在看清楚是会长的女友之后,也不由自主的让开了。
让开后她首先感到了不服,凭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
但是又莫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是太浮躁,这第一个舞伴怎么能是她呢?如果她等舞会到了交换舞伴的时候再行动的话,显然会比现在连人都不认识就急匆匆的邀请共舞来的好,毕竟这么多人盯着。
出头鸟诺诺笑盈盈地挽住他,缓缓行至场地中央。
恺撒早就在此处等候了,一身白色正装的恺撒,头发金子般闪耀,领口里的蕾丝巾上镶嵌着水钻,嘴角带着一丝冷峻的笑意,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邀请那位红头发的女孩。
路明非这才想起,今天似乎是诺诺的生日,这场舞会的主角其实就是拉着自己手臂的这位学姐。
在乐队的试音结束之后,正式的舞会音乐开始了。
直到此时,这位红色头发的小巫女固执的扶着路明非的手臂,迟迟不肯回到现任男友的怀里去。
空气里弥漫着缥缈的香水味道,客人们显然都上过同一门舞蹈课,舞姿出自同一个老师的授业,舞姿优雅,走位精准,一时摆出矩形阵列,一时散开为圆形,黑色的男生在外圈,里圈是白裙的女生们。
路明非的手保持绅士,微微虚扶,只有在需要直接受力的动作,他才会接触女孩的肌肤。
恺撒正拉着一位芭蕾舞团的女孩,挨在路明非二人的一旁。
路明非感觉身上的寒战一阵阵,大概是因为恺撒偶尔扫视的冰蓝色的眼神。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好好和我跳,别想着和恺撒换人。”诺诺低声威胁。
家人们,谁懂啊?
今天想着来蹭一顿自助餐,直接被主办的女友拿捏住了,现在他的男朋友就隔着半米远,还在虎视眈眈。原来是因为他俩今天闹别扭,自己就只是诺诺用来向恺撒出气的工具。
路明非的身边,蕾丝边的白色礼服裙随着女生们的旋转,如巨大的白花盛开。
他似乎看见了师兄芬格尔,他居然也和一位金色头发的姑娘混进了舞池。
当路明非还在分神,他忽然感觉到胸口有一股力气把他拽了回去:“喜欢那个女孩?那个是恺撒的堂妹,我认识。怎么样?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不必了,我们还是接着把舞跳完吧。”路明非转过头,目视前方,心无旁骛,像个只会跳舞的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