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讨论区就有几条消息的热度爆了。
守夜人讨论区,原本只是卡塞尔学院的内部论坛,供学生们扯扯闲话,问问课程表,评点一下本届的漂亮女生……渐渐地人气旺盛起来,堪称卡塞尔学院自助生活宝典,早起有塔罗大师发帖算今日运程,上午有人求课堂笔记,中午有人痛骂食堂的猪肘子做得越来越难吃了,下午有才睡醒的开始组织晚上的Party,夜里匿名讨论区人流涌动,骄男傲女蒙着脸倾吐爱情经历。
在此之后新闻部正式成立,部长芬格尔堪称校园狗仔之王,自称秉着新闻工作者的公义,一切合理的无不该暴露于阳光下。
于是教授绯闻、秘党野史、甚至校长昂热的大额出差账单,都能在这个讨论区查到,只要愿意去深挖那些版块里的帖子。
就在今晚,守夜人讨论区被那位新闻部部长的消息点燃了:
“震惊!‘S’级学生路明非的3E考试居然是这样的!”
“校长昂热认为天才的学生就应该交出与众不同的答卷!”
“曼斯教授同意越过年级限制,直接提拔路明非参加‘夔门计划’!”
这三条消息给卡塞尔的学生们带来的震撼完全不亚于前两天的“路明非暴打会长!”
喂,就算你是“S”。也麻烦偶尔消停一点吧?天天上头条我们也是会腻的,还是说这个新闻部长和路明非这家伙有什么py关系?
学院里的老生也觉得奇怪,在之前新闻部长的关注焦点一般都是教授绯闻、秘党野史之类,偶尔会发一些当红女星的写真,怎么突然开始捧这新生的臭脚了。
……
教堂钟楼的阁楼里,正放着1952年的经典西部片《正午》,执法官贾利·古伯挎着枪走在尘沙飞扬的西部小镇街头。
副校长一身花格子衬衫,一顶卷沿的帽子,一双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亮晃晃的。老家伙像个硕大的土豆般躺在沙发里,把脚翘得老高,一手拎着啤酒,另一只手从沙发旁扯过一条电话线。
“你的学生芬格尔啊,真是能闹腾,下面的教授都告状告上来了。”电话的那头是昂热。
“嗨,年轻人就让他们闹吧!不是你说的,只有自由的土壤才会孕育像梅涅克·卡塞尔那样的天才!更何况,当年芬格尔抖露大家不堪的历史的时候,昂热你不也是没有叫停吗?”这位名副其实的“守夜人”一面回答一面灌酒。
“这回不太一样了,他把3E考试的答卷都上传到了社区里。”昂热温雅的语调依旧如同传统的绅士。
“这有什么?守夜人社区里流传的3E考试答案,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叫我删除啊!”副校长觉得很无所谓。
“你这个守夜人社区的组织者是多久没上社区看看了?”
“自从芬格尔代替我的工作之后就没有去了。”守夜人嘟囔着,决定还是起来看看。
他把手里的威士忌丢到一旁的小桌,挣扎了半晌才从沙发里站起来,打开已经落了一层灰的电脑。
副校长看见了昂热说的那一条消息,他的学生芬格尔甚至还贴心的使用网站上最合适的图片格式,画面里的是一个穿着西服的小男孩,眼神狷狂邪魅,面庞却又仿佛虔诚如同圣徒。
“是……他吗?”守夜人感觉自己说话时的声带有些颤抖。
“是他。”昂热回答。
随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说这是因为什么?他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守夜人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压过了贾利·古伯的枪响。
“冷静,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当年我们是约定好了,毕竟,他的能力,他的计划,也许真的可以为龙族送葬。”与副校长的暴怒相反,昂热此刻淡静如水。
“我知道,我知道,我守在这座楼上这么多年……就是等着将来的机会!”
“也许……他只是向我们表明他现在活得很不错,提示我们可以开始计划了。”昂热补充说道。
副校长一下冷静了,“昂热,你说的对,是我太过激动了。毕竟我只是一个终日窝在小楼里缅怀青春的老家伙,不太能控制住自己。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你来为我送葬。”
“所以你可以把那个消息删除吗?我的老朋友。”昂热丝毫不在意对方的低沉。
“可惜,不行了,我的权限现在还不如发帖子的芬格尔,原来他的权限还是我分发给他的。”守夜人挠挠糟乱的头发:“我来联系一下他。”
……
诺顿馆此时灯光璀璨,从那些巨型的落地玻璃窗看进去,一片绚烂。这是一座有着哥特式尖顶的别墅建筑,屋顶铺着深红色的瓦片,墙壁贴着印度产的花岗岩。学生会干部们穿着黑色的礼服,上衣口袋里揣着白色的手帕或者深红色的玫瑰花,站在走廊下迎宾。
“喂,原来是老头啊!”芬格尔接到电话时吃得正酣,刀叉飞舞,气势可以用“猛虎下山”四字来形容。
他的面前是任人采颉的丰盛的自助餐,重点是每人一条的澳洲龙虾,这些浑身赤红的大家伙趴在冰上,后背打开,露出一身晶莹的白肉。
周围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向这个行为粗鲁,着装邋遢的男人。
其实芬格尔穿的不差,自从他知道了路明非收到来自诺诺的邀请,就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到了当年最合身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宿舍里叫做路明非的人是他。
曾经的“卡塞尔猫王”的确沧桑了,芬格尔冒着扣子蹦飞的风险勉强穿上西服,不过在现场各位的审视之下,的确是滑稽异常。
“明白明白,我等下回去马上就删除。”芬格尔随即唯唯诺诺的答应来自副校长的要求。
周围的人眼神之中的鄙夷更明显了,有的人甚至想要找现场的侍者,质问他们怎么把这样的一个人放进来。
不过,芬格尔的身边,穿着随意的路明非头也不抬,同样的大吃大喝。
直到一名戴着白手套的学生会干部摇了摇黄铜小铃,舞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