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冠杰再次发起攻势,欺近路明非身体的脚步比上一次快了一倍不止。
舞台下的球灯的彩光一闪,台上的两个男人顽石一般的撞击在一起。
在路明非眼里,对方的拳路十分稳健,通过脚步来逼迫路明非的位置。
而后,连续出拳!
真是沙包大拳头如同雨点,起初路明非还想倚靠身法闪避,可是你怎么可能在雨中而不湿身呢?
“哇,洪冠杰选手不愧是老选手了,他这么快就找回来属于自己的节奏,打得夕阳抬不起头!好!这波攻击我打满分!”绿毛DJ夸夸其谈,踩一捧一。
可是落入洪冠杰的耳中可是不那么舒服:
什么叫老拳手?
作为拳手,拿身体混饭吃的职业,吃的就是一手年轻饭,可是他已经快三十岁了。
况且,因为长时间的锻炼和搏斗,自己早已满身伤病,看起来年龄也比真实年纪大不少,头发也掉光。
年轻的时候以为只要能打,就会有名气,就能有人追捧,香车美女不在话下,可是,没人告诉他,这些都是那个小地方拍电影骗人的。
混了几年后,有人说国内管的太严,可以去东南亚试试,机会多。
他又去了,没过多久,他就夹着尾巴回来,东南亚那帮人打拳赛是真的拼命啊!场上拼场下也拼,他总共打了三场,三场到最后都开了火。
他不愿意没混出名堂就埋骨在这个潮湿的地方,于是又返回,他再一次站上曾经的拳台,却蓦然发现,曾经的熟面孔除了评委席上,自己一个也见不到。
现在对手似乎年纪都比自己小上快一轮,而且一个个敢打敢拼,自己居然在本地都几乎不能立足,于是他也来到这个小一些的拳台,动了捞上一笔养老钱,最后去喜欢的城市开个小店过日子的心思。
就算是老拳手了,那又能怎样!
其拳猛如狮虎,如锤临身。
路明非身体自然的躬缩,如同煮熟的虾,两臂抱架,将头部要害护至坚硬的臂骨之后。
洪冠杰两拳砸在路明非手臂,却仿佛是砸打在以前练功的木桩上,坚硬且韧。
洪冠杰一击不成,猛然吐气呼喝,化拳为爪,如同轻敏的白鹤去撕开路明非的防护手。
“好!这正是洪拳五形中的虎鹤双形,看来这位洪冠杰选手果然是家学渊源呐!”
听到DJ在一旁评头论足,揭了他的老底,洪冠杰面色不太好看。
你究竟什么意思?挖苦我家学不错却只能沦落到你这个小拳台子,打给这帮没眼光的东西来看?
就这一霎,路明非找出一处空隙钻了出去,避开对手的“罗网”。
“很好,夕阳选手一招小狗钻洞,避开了危险的处境。”烦人的声音从四周的扩音器传来。
“但是洪冠杰选手紧随其后,一记飞踢!好的,他抓住了夕阳选手立足未稳的时机!不愧是老拳手。”
路明非架势未稳,只见洪冠杰一跃,飞炮一般划出抛物线向他冲来,膝盖屈紧,径直撞向路明非的脖颈。
洪冠杰本以为这一记膝撞就能够结束这场比赛,这是他在东南亚学到的招式,杀力颇大,动辄死伤。
他放弃了洪拳的稳重下盘,以虎形蓄势,飞空而击,直接命中了脆弱的脖颈。
可是他没想到是,从膝盖传来的触感分明不像是人的脖子,坚韧如揉制的革,而且路明非的肌肉仿佛活着的小蛇,运动着泄去足以断筋裂骨的力道。
这一杀招居然没有见效。
可是洪冠杰没机会吃惊了,他的大腿被路明非的双臂箍住,路明非的身体猛然后仰,架起一道拱桥,把他狠狠掼摔在地面上。
居然是日本柔道,巴西柔术那一类的技法!
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哪来的时间去学这样的技法?难道说,这路明非其实是哪个家族重点培养的习武天才?
可是他们怎么会培养出一个打西洋拳的年轻人?
DJ微微皱眉,从场外看的他显然比洪冠杰更清楚,这路明非从出场到目前为止,用的都是国外的格斗技法和格斗理念。
可是,先前他们调查过路明非的背景,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出国的记录,唯一和国外的联系应当就是六年前就出国没再回来的双亲了。
难道,他真的是天才?据说有的人只需要看就能参透技法的精髓,这放在武侠小说里也能算是一派天骄。
正当DJ魂游天外时,台下爆发出一阵哗然声。
台上路明非将洪冠杰摔晕后,选择直接在地面上锁住他。
洪冠杰的四肢关节和脖颈被路明非完全控制,他想挣脱却使不上劲,他大口呼吸气管却被压迫。
很快,在洪冠杰的视野里,黑色的斑点闪烁在被灯光照彻得白亮的天花板上,他知道,这是自己缺氧导致的眼部供血不足,视神经的工作受损。
再往后延就可能发展到神经坏死,下半辈子只能当个瞎子了。
他无奈的举起一只手,这是事先约好的投降的姿势,也是路明非给他留下的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动弹的地方。
“噔噔噔!”全场响起了动感的音乐。
DJ回过神来,用聒噪的嗓音在给这场比赛做结:
“天呐!你们能想到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居然打败了积年累月的老拳手!这真是拳怕少壮啊!
夕阳选手有什么感想吗?没有感想的话,留下个联系方式也行啊!我看有不少人想要呢!”
路明非环顾一周,发现都是如狼似虎如饥似渴的眼神,不禁打起冷战,决定还是发表下感想:“其实我的对手真的是很有实力的拳手,只不过他不忍心对我这个年轻人下死手,所以被我找到了机会击败了,我很尊敬他。”
“好的,那么我正式宣布,胜者,夕阳的刻痕!”
台下既有欢呼也有怒骂,有人惊喜自己随意一注得来丰厚的奖励,有人在意自己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
但这都和洪冠杰没有关系了,他仍然躺在地上,他输了。
其实他也没受到什么重伤,但是他不知道他站起来能干什么,作为衰老的失败者祝贺胜利的年轻人?还是站在台上去挨那帮拳盲的怒骂?
不,不会的,他只想等到曲终人散,默默离开。
“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收拾场地的员工探头来问,“下一场比赛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