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无名山谷内依旧百花盛放,嗡嗡鸣响的玉蜂群飞舞在百花丛中,说不出的快活。
而丘处机却是浸泡在挖开的一处小水池中,水池里的水液呈现淡红色。
添加了不少赤虺血的温泉水,如同一双双炙热的手掌,拍打着丘处机发烫的皮肤。
而丘处机的身体,则偶尔浮现出一缕缕金光。
炁体源流笼罩之下的五种内功心法里,唯有金刚不坏神功最是荤素不忌,得了赤虺之血补充,功力一路增进,已然逼近小成。
半天之后,温泉水冷,虺血精华消耗一空,丘处机从池水中起身,披上道袍。
“嘶~嘶···吼!”赤虺摇晃着绑着布条的尾巴,冲丘处机发出声音。
“不必了!过犹不及!”丘处机摇头。
赤虺血虽好,但不能贪多,否则体内的血气会变得杂乱,反而影响自身的心意。
“有空帮我盯着点,若是重阳宫方向看到阵阵浓烟,就过去帮忙。”丘处机对赤虺交代道。
出重阳宫前,他便已经和王处一、刘处玄说过了,如果全真教遇到对付不了的强敌,就到林中放火,自有‘前辈’相助。
赤虺重重点头,答应下来。
丘处机提剑出了山谷,脚下如飒沓流星一般,一路飞掠下了终南山。
山脚下分岔的道路旁,丘处机左顾右盼,面露踟蹰。
“我在哪?怎么走?还有···我好像没有带钱!”
丘处机满脸的窘色,下山之前,他只想着千里杀一人,恩仇一剑消。
下山之后,才想起来,这年月没有导航,没有详细的地图,他连路都摸不着,凭感觉走鬼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山脚下转了两圈,丘处机只能撑着面皮回到重阳宫。
“我不认识路,帮忙找个带路的!”
“还有,给我点盘缠,我没钱。”
看着去而又复返的丘处机,马钰原本的询问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准备去哪找仇人?”马钰问道,同时摸出自己的钱袋递给丘处机。
“我问过静舒道长,很怀疑此事与即将现身华山的金燕子有关,所以我打算先去华山!”丘处机掂了掂钱袋,也不是很了解购买力,穿越者灵魂是纯粹对此没有概念,而以前的丘处机,是因为没钱。
面对马钰的询问,丘处机没有说他最怀疑的是铁掌帮的裘千仞。他记的很清楚,在原著之中,裘千仞为了夺得天下第一,会故意重伤周伯通和刘瑛之子,让段智兴耗费真气施展一阳指救治。
这般手段,与静舒道人等人的遭遇,几乎是如出一辙。
而且按照时间和逻辑推断,裘千仞针对王重阳设局出手残害全真教道人,很可能还在针对周伯通与瑛姑之子前。
毕竟段智兴远在大理,如今都不见得知晓中原的‘九阴之争’,而铁掌帮却在荆襄一带,处于宋金相抗的交错之地,裘千仞知晓王重阳的威胁,远比知晓段智兴的威胁,概率更大。
近在咫尺的王重阳不去针对,先跑到大理去搞事情,这多少说不过去。
至于原本的轨迹之中,裘千仞有没有针对王重阳而设计出手,丘处机不得而知。
或许有,或许没有。
毕竟依照原本的轨迹,林朝英说不定都已经走火入魔而亡,王重阳就此自闭,让裘千仞觉得没有威胁,而不出手干涉的可能性也同样存在。
丘处机这么大一活人,他的改变造成的连锁反应,肯定不比一只蝴蝶小。
不过,丘处机生性洒脱,静舒道人等的遭遇,他不会往自己肩膀上揽,认为是因为自身带来的改变,而影响了他们的命运。
裘千仞阴毒诡诈,打死就成,多想有什么益处?
“你去华山的话,可以找郝大通带路。”
“他虽是鲁地牟平人,却曾跟着长辈往返于老秦诸地。”马钰给出了建议人选。
丘处机道:“好!那你去把他给我寻来,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不多时,郝大通便来重阳大殿见到了丘处机。
看着壮硕的和小牛犊似的郝大通,丘处机问道:“我要下山追查伤害师门长辈的凶手,或许会有生命危险,伱愿意与我一道同行吗?”
郝大通拍着胸膛:“俺愿意!”
“好!那就走!”丘处机也不耽误,拉着郝大通便又下了山。
半路上见郝大通脚步虽稳,但太过缓慢,便要教他自悟的轻功身法。
然后便又发现,郝大通居然连内功也不会。
这个时候,再教全真大道歌,已经有点勉强了。
丘处机便先传了他纯阳玄功,这门内功,在全真内功体系里,起到的就是一个补充作用,没什么大的发挥,就是每日清晨采集纯阳之炁,能够积少成多提纯内力的同时,也让功力的增长稍稍加快一些。
修行的慢,自然也就意味着出差错的概率更低。
即便是一边赶路,一边修行,也是无碍。
两人一路往华山方向赶路,多数时候都是风餐露宿,只因要进城的话,免不了被金兵盘查,只有遇到一些小村落的时候,进去寻一户人家,花费一些钱财,吃喝梳洗整理形象,半途上感觉用脚走路太过辛苦,又太过废鞋,便下重金购买了两匹坐骑,节省人力。
如此这般,不过才下山四、五日,便已经有在家千日好之感,江湖游侠的洒脱与痛快,都被路途的艰苦与为难所掩盖。
其实华山也与秦岭相连,与终南山一样,也算是秦岭的一部分。
只是直接走山路,从终南山到华山,更加的难辨方位,且山林深处凶险更多。
下山后第十日,二人终抵华山附近,只见得华山山脚下的荒村野店里,尽是一些满身匪气的江湖中人,一些血斗过的痕迹还未被处理,一些残肢断臂,随意的丢弃在路边被野狗啃食。
丘处机弹出石块,将野狗们驱赶,却又没有费力挖坑,将这些残缺的肢体掩埋。
“师兄···你这是作甚?”郝大通看不懂丘处机的操作。
“我是人,所以见不得野狗吃人,但我又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丘处机随口解释。
“但是书上说···。”郝大通瞪着眼正要输出。
“书上说的对,我错了,继续赶路,行吗?”丘处机双腿夹了一下屁股下驴子的肚皮,这倔驴立刻‘哦咦’叫唤,不仅没有加速,反而停下了脚步,往后倒退了两步。
“师兄!你这么骑不对!”郝大通从包袱里掏出半个馒头,用剑鞘钓着,放到了自个屁股底下的驴子面前,做出正确的示范。
驴子猛地一尥蹶子,趁着他坐不太稳的时机,一口咬住馒头,然后欢快的咀嚼起来。
同时发出欢喜的‘哦咦’声。
道路一旁,路过的几名江湖中人,立刻发出了刺耳的嘲笑声。
“两个小道士,怕是第一次出远门。”
“华山这热闹,不是你们能凑的,还是回道观吧!”
“不过,这两头驴子得留下,好几天没吃顿好的,正好拿你们这两头驴开荤。”扛着朴刀的壮汉,冲着丘处机和郝大通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