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理查来到王妃身后,神情肃穆。
“您节哀。”
王妃回过头来,眼角泛红地发笑。
“原来是理查阁下,不要紧,毕竟都过去好几年了,您怎么来这里了?”
理查拿出鲜花放在墓前。
“我作为纳尔逊家族的一员,理应对王室的祭日有所表示。”
诺黛拉叹了口气:“阁下有心了。”
她拉着理查来到墓园边的长椅上坐下,眼睛仍看向墓碑。
“我是二十岁来到的迦勒底。”
“嫁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多岁。”
“虽然他在外人来看公正和蔼,但却从来没和我同房过,再婚只是身为贵族的义务……”
诺黛拉笑看理查,打趣道:“和他相比,阁下可太会讨人喜欢了。”
理查微笑,默默听着王妃叙述过往。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本宫才二十五岁,已经是个寡妇……”
说着说着,诺黛拉越发惆怅。
理查宽慰她。
“殿下不必感伤,您仍然是貌美如初,还有着大把青春年华,定能找到能排解您寂寞的人。”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臣明日就要回去了。”
诺黛拉呼吸一滞。
随即她又恢复了仪态,语气中带着惋惜。
“真是可惜,与阁下相处是本宫这几年难得快活的日子。”
理查没有言语。
他将小说拿了出来。
“这是今日的文章,臣给您带来了,后续也会派人定期送给殿下。”
“阁下有心了。”
“还有……”
理查又拿出新做的瓶中船,放到王妃的手上。
“这是臣特意为您做的。”
王妃仔细端详,发现瓶中的船和以外的模样都不同。
这是她家乡伊比利亚的船!
“这……”
“臣想着殿下应该想家了,希望这艘船能让您宽慰一些。”
诺黛拉的美眸看向理查。
年轻、俊朗、风趣……
沉寂已久的心感受到久违的热情,怦怦跳动起来。
她轻轻拉住理查的手,口吐幽兰如春风细雨般念着。
“阁下的心意本宫知道了,可你终究是要走了,本宫只想留下些念想……”
“殿下……”
太阳渐渐落下,墓园在躁动后归于沉寂。
…………
珍珠港总督府。
手下正对弗朗西斯作报告。
“最近黑胡子在附近海域很猖獗。已经袭击了好几个定居点。”
“他驻扎下来了吗?”
“没有,都是抢完就跑,等到我们的舰队赶去早就没影了。”
弗朗西斯下令。
“把还在珍珠港的舰队都派出去一批,务必要把黑胡子赶出迦勒底海!”
“是!”
手下接过命令,随即又补充道。
“大人,那理查又派人来送礼物了。”
弗朗西斯叹气。
“脸皮真厚啊,这都是第几次了?”
他撇了眼一旁的瓶中船,理查后来陆陆续续送来几件,还都是珍珠港的舰船样式,专门用来讨弗朗西斯欢心。
弗朗西斯还真吃这一套!
他专门造了个柜子摆放这些瓶子,床头柜上则堆满了理查另写一份的《堂吉诃德》。
对于理查本人,弗朗西斯的心已经软了。
理查的好意他是能看出来的,这些天收礼更是收的他心里都过意不去。
但家仇就是家仇。
弗朗西斯还是狠下心说道:“让他们送进来,但告诉塞伦岛的人明天必须离开珍珠港。”
“如果理查再在亲王宫里拖时间,我就把他岛上的人全抓了!”
这么些天,弗朗西斯已经给足了尊重。
理查再赖着不走就有些不礼貌了。
这时,送礼的诺艾尔走了进来。
“大人,我家老爷派我来送您些礼物。”
弗朗西斯抬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看来理查总督也是按耐不住了啊,选的女仆倒挺漂亮。”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诺艾尔补充道。
“我家老爷说了,无论您收不收礼,他明天就走。”
弗朗西斯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算他识趣。”
“话我收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但诺艾尔没有动身。
弗朗西斯皱了皱眉,不满道:“你还要做什么?”
诺艾尔不慌不忙地开口。
“我有话想告诉大人。”
“让你的主子来!”弗朗西斯冷哼一声,“一个女仆,仗着你家主人的面子就不知规矩了?”
诺艾尔不为所动,语气冷静地说。
“我是理查大人的仆人,但也是珍珠港的居民。”
“您是珍珠港的总督,总不会连自己子民的话都不听一句吧?”
弗朗西斯闻言停住,又看了眼女仆。
聪明、秀丽,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
他有些好奇了。
“你想说些什么?”
“我觉得大人您应该和理查老爷谈成生意。”
“呵!”
弗朗西斯不屑地笑:“若是你想说的就是这些,还是赶紧走吧,我就是要让理查吃这个亏!”
诺艾尔叹了口气。
“吃亏的哪是我家老爷?吃亏的明明是您!”
“老爷的塞伦岛生产糖酒,哪怕不卖给珍珠港,迟早也会流通到迦勒底各个殖民地。”
“到那个时候,塞伦岛依然会强大起来,但珍珠港却失去了一个不可计量的合作对象,未来被塞伦岛挤占地位也未可知。”
弗朗西斯没有反驳。
诺艾尔见此也不气馁,继续说道。
“而且我家老爷表示的诚意很足,他第一个贸易对象是珍珠港,又天天送您礼物,可见其诚心。”
“何况他还救下了我们一众人质,现在岛上的人都在说大人您以怨报德呢!”
弗朗西斯神情微动,却还是嘴硬。
“哼,一群刁民罢了,本督何必考虑他们的想法?”
诺艾尔遗憾地摆了摆双手。
“那您就想克里斯托弗家族一辈子呆在珍珠港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家大人是诺福克公爵的儿子。”
“诺福克公爵让您的家族沦落到新世界,但也能把你们接回去,如果您帮助理查大人做出成绩,他当然也能和自己的父亲求情。”
“您认真想一下,一时的痛快和家族回归不列颠的未来,哪个更重要?”
弗朗西斯动摇了。
诺艾尔说的话每一句都在点子上,聪明的让人不得不认可。
而且她的胆子很大!
以一个女仆的身份这么和他一介总督说话,整个新世界恐怕也只有她一个。
弗朗西斯看向这个女仆,不禁有些好奇。
“你这么聪明,老师是谁?”
“小人只是个女仆,被养父捡到保住性命都不容易,哪里能有老师?”
“你是个孤儿?”
弗朗西斯不禁轻笑:“这么聪慧大胆,哪个当爹妈会蠢到扔了你……罢了,把礼物放下,告诉你家大人我会考虑考虑。”
“多谢大人!”
诺艾尔莞尔一笑,而后将东西放到桌子上。
弗朗西斯无意间撇了一眼,突然看到诺艾尔左手白净的手腕上一处被遮掩的胎记。
顿时,弗朗西斯神情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