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过陆老师的教学水平高超,我语文成绩不好,一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您。”虽然是在楼梯下仰视对方,但苏易满丝毫不怯,而是微笑着说。
油腔滑调,陆文曼又给苏易满贴上了一个标签。
本来还想好好单独问问女儿是怎么回事的,既然这个男生不知好歹,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过来吧。”
苏易满“噔噔噔”跑上几节楼梯和洛锦念站在一排,朝她挑挑眉。
虽然洛锦念表面上嗔怪地看他一眼,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本来她都想自己扛下来的,但苏易满给人的安全感太足了,够朋友!
就冲他这个同生共死的举动,一会自己拼死也要把他从妈妈手底下保下来,她说的!洛锦念下定了决心。
文科班的教室一般都在四楼,他们这些相关的教师办公室自然也设在了四楼。
推开门进去,虽然整间办公室都开着灯,但实际上还留着的就只有陆文曼这一个工位了。
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随后向椅背上靠去,全副闲适的样子。
“说吧。”甚至看都不看他们,陆文曼半躺在那里闭着眼道。
如果是经验不足的学生遇到这套连招,估计脑海中就自动飞快闪过自己干的所有坏事,一股脑就全给交代了。毕竟陆文曼这个套路也是经过时间沉淀而来的,压迫感相当之强。
但苏易满相比其他人要大心脏得多,而且他们还真没什么要交代的,因此这招好像没什么用。
两个人见陆文曼闭上眼睛,也大着胆子对视起来。
说什么?
不知道啊。
那她想让我们说什么?
不知道啊。
半晌之后还是一片安静,陆文曼心想着这次怎么还没交代,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的是两个人正在挤眉弄眼的场景。
“你们在干什么!”她顿时厉声斥道。
洛锦念一下子变得低眉顺眼起来,不敢再造次。
而苏易满则只是双手背在背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办公室里的其他方向。
其实从两个人的家庭状况就可以看出反应不同的由来。
洛锦念从小被陆文曼管到大,精神上的枷锁是深深拴在她心上的,因此陆文曼一发火她就顺从起来。
不顺从还能怎么办呢,反抗之后又会引来更大的怒火。
况且陆文曼自诩为知识分子不搞棍棒教育,更多是言语上的批评,搭配着行动上的各种冷暴力,把洛锦念这种内在软软的性子吃得死死的。
而苏易满从小就没怎么接受过管教,苏成建一贯是放养教育,因此他没经历过什么很严重的束缚与规矩,自然对陆文曼明里暗里的打压无感。
陆文曼看着他们两个,心里说不出来的烦闷。
当了这么多年教师,眼光肯定是毒辣的,至少从各种小动作中间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两个绝对不是只是同班同学这么简单的关系。
朋友,还是男女朋友?
其实到底是哪种关系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都踩在陆文曼雷区了。
她的眼界很高,就算是年级前列的学生她也只是略微上点心,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女儿肯定是要比他们都要优秀很多很多的。
然而洛锦念虽然经常能到年级第一,但是却没有很强的统治力,这让陆文曼时常很失望。
毕竟珠玉在前,大女儿洛青悠再怎么不听话,在那时候的临高也常居年级第一。
但洛锦念现在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男同学眉来眼去,这成何体统,要不是她今天临时替班,她还真就被蒙在鼓里了。
想到这里她又带着愠怒看向两人,现在这里只有自己女儿和要教训的学生,自己发一点火应该也无妨。
这个男生她比较陌生暂时摸不清性格,虽然她觉得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在他身上,但陆文曼还是决定从熟悉的女儿这边入手。
“洛锦念,现在在学校里我不想发很大的火,你最好自己交代了,不然到回家了你看我怎么办。”
洛锦念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她既害怕又委屈,害怕的是母亲好像要动真格了,但是自己确实连说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不说是吧,行。”陆文曼点点头,转而露出微笑。
并非是她心情真的好了起来,而是这种笑里藏刀的怒气更能让人害怕。
“从这个星期开始你手机就别想要了,周末给我多补两节课。”
其实陆文曼知道以洛锦念的性格大概是不可能谈恋爱的,但是一直不说话肯定是有心虚,正好让她逮到了这个机会,也好给她一点下马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洛锦念站在那里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放在两边紧紧地握成拳头。
只要她一直吸引住火力......
“陆老师,您这就有点过了吧。”
陆文曼丝毫没有好意地看向眼前这个男生。
“您连让洛锦念说什么都没告诉她,还在这里斥责她不讲话,不觉得有点不讲理了吗?”
“如果不是她心虚为什么会不讲话,还是你急着要给她开脱?”
“我都还没教训你你倒自己撞上来了,男生女生单独晚上单独出去散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心思,要不要我带你们去年级主任那里看看监控?”
陆文曼板着脸,言语如连珠炮般说出。说什么去年级主任那里只是吓吓他罢了,要是女儿真有什么事自己也丢脸。
没想到苏易满倒笑了起来,“好啊,那我们就去范主任那里看看我跟洛锦念到底做了什么。”
“首先我要告诉您,我和洛锦念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我不想让别人污蔑我们之间这份纯洁的友情。”
“范主任月初年级大会的时候还说过,鼓励男女生之间的正常交往,支持男女生之间多进行学业上的交流。”
“正好刚刚过去的月考上我是数学年级第一来着,洛锦念有问题问我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听了这段话,陆文曼的脸越发板紧,一口一个范主任一口一个某人,谁不知道他在讽刺自己。
偏偏还说的冠冕堂皇不带私情,让她挑刺都挑不到。
数学第一?是有点厉害,可那又怎样,她是教语文的。
“讲题就在教室里讲,到教学楼外面又是什么意思?”
“就像洛锦念说的,恰好遇到!”
一般陆文曼喜欢坐着训人,这样就可以表现出一种悠闲自得的样子,但现在她有点后悔坐着了,因为被这个男生俯视的感觉让她不太爽快。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陆老师,‘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是什么意思。”
陆文曼再次皱眉,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意,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要是真做了不对的事情,就让上天都讨厌我,上天都来惩罚我。”
翻译到一半,她忽然懂得了这个男生想表达什么。
苏易满扬起嘴角,“是啊,洛锦念要是做了不对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会收到惩罚,可她没有做,自然也就没人能惩罚她。”
刚才那节自习课复习的语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陆文曼很想说她可以,但之前又是她自己翻译了那句话,只好缄默着在他们两个之间扫视。
牙尖嘴利!
“行了!”很久没说过话的洛锦念忽然出声,“妈,我跟苏易满就是普通朋友偶尔交流交流学习而已,现在已经晚自习上课一段时间了,我们要回去继续学习了。”
说完就直接无视了陆文曼的怒视,甚至径直拉住苏易满的外套衣袖往外走去。
陆文曼罕见的就这么让他们过去了,待门关上之后便稍微用力地砸了下桌子。
因为这次她好像确实没在逻辑上找到那个男生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