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声音,台上的皮影在操控下显得活灵活现,下面围观的孩子们时不时发出惊呼,台上的两人趴在桌面上,完成同步,就像两只懒猫一样。
“果然还是看戏爽,自己控制起来麻烦的很。”许长安看着操控皮影的黑影,那是他分出来的影子,设置好指令就能挂机摸鱼了,相当方便。
曲终人在,孩子们很是不舍,还是被各自的家长领回去了,只有一个瘦瘦小小脸上身上灰扑扑的小少年留在原地,上次见的时候还是散糖葫芦拉着自己衣角的时候,许长安很有印象,众人都喊老许,就他喊许大哥,留意了一下。初见时和现在一样灰扑扑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他当时只觉得这小孩玩的真欢,毕竟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小时候跟着大孩子们到处蹿,晚上回来的时候也是黑黑的。
绚丽的表演落幕后空荡荡的场地只余一人,他还留在原处,一个人显得呆呆的,“小孩,这么晚来,你家里人怎么不来接你?”许长安走上前询问,只见他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那你住哪?这么晚来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许长安顺着手指方向向远处看去,那更为偏僻的山上是一座破庙,“嗯,破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可不算安全。”,思考片刻后,他掏出一个碗做出擦拭的动作指了指小少年,望向一旁的夏恋,看到她点头这才放心起来。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提供个活计,你在我们这包吃包住,每月也给你发放月俸,相应的你需要做些类似擦桌子、洗锅洗碗这类事情,如何?”男子带着一抹笑意说道,向着小少年伸出了手,心想,“等你答应了就由不得你了,月俸到时候可以说是怕你乱花钱,给你屯起来当作老婆本的,嘿嘿,我真是个机灵鬼,还能白嫖到免费劳动力,这锅碗我是一天都不想刷了。”
小少年无名无姓,从小跟着捡到自己的老叫花子一起生活,跟着老叫花子练过几招,老叫花子身子骨弱没能熬过寒冬,在那一夜大雪中睡了过去,安葬好老叫花子后,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外一个地方,每次都是短暂停留。
原本小少年以为自己这次也是短暂停留后,起身辗转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这种漂泊无依的生活,或许哪一天自己也会像老叫花子一样在一个寒冬腊月里,默默无闻死在角落里,直到她留意到市集上那道黑衣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面容清秀,容貌远没有她远远瞧见的那些贵公子英俊潇洒,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给人一种耐看的感觉。初见时,他把一个残疾叫花子踹到在地,揣着那破碗就跑,原本以为他是个非常恶劣的人,直到后面她瞧见叫花子起身健步如飞的追上去,嘴上还破口大骂,前面还飘过他笑嘻嘻的声音,“你看,我这不就治好了他的残疾了,我丢,还在追我,我都没收他医药费。”,眼前怪异的男子吸引了她的兴趣,她时常来到市集专门等候着。
黑衣男子很是怪异,老人小孩,贩夫走卒,他的态度都是那样不着调,商贩摊前,他经常歪着头盯着卖货人的动作,有些摊位他去过一次后就不会来第二次了,而有些哪怕是搬到偏僻处,近些的也有同样的,他还是会固执的找那个摊位。至于小孩,他经常和孩子们玩到一块,玩着他口中说说的老鹰抓小鸡、跳格子、翻花绳、木马戏这些她没体验过的游戏,事后他会笑吟吟的掏出糖葫芦分下去,瞧见小孩尝一口酸涩的糖葫芦表情大变后,他会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们说他不务正业,有的时候他会掏出一把折扇出来,装作摇头晃脑模样,嘴里满口之乎者也,四下的空气也快活了起来。欢快的氛围,小孩子和他相处的其乐融融,双方脸上都带着笑容,那一次她忍不住跨出了界限,朝着黑色身影靠近,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原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遭受驱赶。
黑衣男子转身瞧见了小少年,拍了拍他衣服像是这样能够干净些,然后将乱糟糟的头发顺理了下,“这样就好看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串包裹好的糖葫芦,脸上带着一抹笑容,温和的说道,“嗯,你来晚了游戏已经做完了,不过这是最后一串啦,就送给你了,不早了,小朋友,明天见。”
咬了一口糖葫芦好酸,不知道是糖葫芦的酸涩还是多久没有人关心,她的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混合着糖葫芦,咸中带酸,她郑重将糖葫芦包好,那一天风沙很大,迷了眼睛,他笑起来很好看。
从那以后,她基本上在市集上等待,等着那个黑衣身影,他经常去那小茶馆,坐在靠窗角落,挑着花生米向远处望去,脸上不像往常一样挂着笑容,反倒是面无表情看着,眼眸中藏着一丝阴霾,要是她能帮助到他就好了,她想。
这一次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在这之前,她曾在那乱糟糟的地盘上,为了一块馒头豁出性命去争抢,最后是她活了下来,也曾在寒冬里,一个人蜷缩在破庙中,身旁的稻草并不能带来温暖,幸运的是她熬了过来,又活过一年了。
她想,这一次找到自己能够容身的地方真好,她搭上了那人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许长安脸带笑容的伸手,握住了那瘦弱的小手,心里嘀咕着,“我怎么感觉就这片刻的功法,你内心像是跑马灯一样。”,他注视了眼前的小少年,深沉的小少年终究也只是孩子,藏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也随着变化。
他将小餐馆一楼的杂物间腾出,收拾好了后便安排小少年入住,然后指了指后院的小菜园嘱咐着道,“后面的菜园还在实验中,不要靠近,里面危险的很。”,然后就去厨房烧水去了,小少年点了点头。
沐浴过后,许长安看着一旁同款黑衣的小少年,个头及腰,脸上没长开就已经是俊秀模样,笑着说道,“你小子模样这么俊,以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许大哥,说笑了。”眼前的小少年怯生生的。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一旁的小少年听见摇了摇头,说自己无名无姓。
“嗯,梅零落如何?“许长安摸着下巴,灵光一闪,示意以花中四君子为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也寄托着寓意,正好和身世也符合。
梅零落没有意见点头答应,脸上还带着喜悦,一旁的夏恋嘟着嘴拉了拉许长安的衣角,不满的说道,“阿许,你偏心,怎么给我取名就这样,我也想换一个。”
夹在一旁的许长安开始装死,心想,“取名困难户的我又有什么办法,难办。”
夜晚三人都带着笑容入睡了,许长安被八爪鱼缠住,一旁的夏恋呼呼大睡,楼下的梅零落想着自己以后也算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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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历三三六年五月
初六,另一个许长安早早陷入梦乡,我还要在这挑灯编写着教材,该死的许扒皮。
初八,他这次收留了一个叫梅零落的小少年,雇佣铜工,黑掉月俸,美其名曰替他保管屯着当以后月俸,白嫖劳动力,该死的许扒皮。
初十,看着编写出来的高等数学,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对,该死,我也不会啊,这岂不是白编写了,都是许扒皮的错。
十一,和她逛了京城的夜市,我为她选了副羔羊的面具,她好奇的看着我,我笑着回答,在没有长出獠牙前,请装作羔羊的模样,蛰伏起来等待着狩猎时机。
--《女帝养成日记》卷一笼中鸟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