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玄跟着小伙伴，来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上。
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成一圈又一圈，外围的大人们费力地踮起脚尖，好奇地张望着里面的表演。
李慕玄跟随着同窗，利用身子小的优势一直挤到最内圈，欣赏起鬼手王的表演，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方尧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李慕玄。
不过现在先不管他，还是先看看鬼手王的表演吧。
只见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一位老者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他的表演。
老者看着大概有七八十岁，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破旧衣服，脚踏一双粗布鞋。
他脸上的皱纹交错纵横，鼻子左侧长着一颗显眼的大黑痣，头顶仅剩几十根短发稀疏而倔强地散落着。
怎么看这家伙都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
但他的奇妙表演却和这副尊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他脚步轻盈，辗转腾挪，随着他灵活的手臂来回舞动，数十个光滑的弹丸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那些弹丸在空中跳跃、翻滚，形成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
这些弹丸时而如流星划过天空，时而又像蜜蜂围绕花朵翩翩起舞，引起围观人群的阵阵惊呼和掌声。
方尧站在人群中，也被这场视觉盛宴深深吸引。
鬼手王的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如，仿佛与那些弹丸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让人不得不感叹其技艺之高超。
“倒转八方么？有点意思，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称之为——人体磁场。”
演出进行到了高潮，只见鬼手王单脚着地，右手一扬。
那些弹珠纷纷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碰撞之声，滚动向前。
前排的小孩子见状，欢声呐喊，扑上去抢夺起滚落面前的弹珠。
却见那鬼手王五指微屈，即将被孩子们抓到的弹珠竟是倒飞而回，发出“咻咻”的破空之声，随即全部被鬼手王抓回手中。
“雕虫小技，在各位老少爷们面前…献丑了！”
鬼手王结束了表演。
“好！”
“好！”
“再来一次！”
现场的人们欢呼起来。
“各位老少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各位！”
一名梳着中分头的青年男子端着簸箕，对着围观人群讨要起赏钱来。
旁人只知道鬼手王的名号，对这个收赏钱的助手没什么兴趣。
方尧却是认识此人，这家伙也是全性中人，正是外号长鸣野干的苑金贵是也。
苑金贵走到观众面前，有的没掏钱，有的扔一枚大子，有的扔几枚小铜钱，甚至还有衣着富贵的老爷扔了一枚大洋进去，引得苑金贵连声感谢。
待苑金贵走到方尧身前，方尧竟是摸出一枚大洋，吹了一声，随后将大洋放到簸箕之内。
“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出手这么阔绰？”
“天哪，这能买多少好吃的。”
方尧这番出手，引得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嗯？方兄弟，他怎么也来了，而且出手就是一块大洋。”
李慕玄略感诧异，他身为富家公子，都没这样给过赏钱，没想到方尧如此大方。
苑金贵见到这场面，也是愣了一下，停下脚步，随即大声感谢。
“谢过这位少爷，赏钱一块大洋！”
鬼手王若有所思地盯着方尧，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身处三一门附近，这老头不敢犯什么盗窃大案，所以用这手艺挣些干净钱，几天下来赏钱也够自己花销一阵子了。
至于方尧，每次下山都会顺便到妙仁堂做些传统生意，如今他的小金库已然相当饱满。
为了引起王耀祖的注意，区区一个大洋，对于方尧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大钱。
……
“鬼手王的弹丸上一定黏着了丝线。
那丝线极细，所以我们靠肉眼难以察觉，他一定是靠着这些丝线来操纵弹丸的！”
“原来如此。”
小孩子们正在热烈讨论着鬼手王的手段，提出各种猜想，但都是认定鬼手王用了某种障眼法。
李慕玄紧紧捏住拳头，不置可否。
转头一看，方尧正在不远处的拱桥上朝他招手。
李慕玄放下思绪，向拱桥走去。
“丝线？哼哼。”
李慕玄走到桥上，张开手掌，上下掂着手里的弹丸，又一把攥住。
“李兄，你这是把人家的弹丸扣下了啊。”方尧笑着说道。
“只是好奇，这弹丸光溜溜的没有丝线系着，不知那人用的是何手段。”
“别想了，你看，正主过来找你算账了。”
两人扭头一看，那杂耍艺人也踏着石阶走到了桥上。
“谢过小少爷打赏。”
王耀祖在两人身前站定，对方尧挤出一丝笑容。
随后他转身看向李慕玄，面色阴沉。
“小子，你好大胆，拿了什么不该拿的，快交出来。”
李慕玄面色平静，微微弯腰，伸出双手，掌心正是他偷偷藏下的那枚弹珠。
“抱歉，前辈的手段实在神奇。
我一时没忍住，就伸手接住了。”
“哦？这么说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喽？”
王耀祖也好奇起来，这小子，难道看出了自己的手段？
普通的小孩子可没有这么大胆啊。
李慕玄继续不卑不亢地说道：“真把弹珠拿到手里，我也慌了，只好等在这里等人群散去。”
王耀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李慕玄手中的弹珠，若有所思。
难道这小子是哪个门派的子弟，该不会有人盯上自己了吧，昨天也有个叫花子跟着自己，看来此地不能久待。
李慕玄此时也是内心怀疑，这老者，明显不是普通的江湖艺人，会不会是左门长派来监视自己的？
但左门长应该不至于对自己重视到这种程度吧？
难道这老头真的只是无关的江湖异人？
不管是哪种，这类奇人异士大多桀骜不驯。
与他们相处，自轻自贱反而会被瞧不上，不卑不亢就行。
“前辈手段奇妙，我们兄弟都是佩服得很啊，就是实在看不出您是怎么操纵那么些弹丸的，不知能否给我们解解惑？”
方尧看向王耀祖，眼里流露出好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