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肉了,你去别处吧。”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一种醉酒后的慵懒声。
“听着,把你知道的看见的都说给我听。如果你有半个字隐瞒,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昏暗的房间中回荡着亚瑟冰冷的声音。屠夫第一次读懂倒春寒的意思,顿时清醒不少。
“你是谁?”慵懒声已经变成颤抖声,他咽下口水的声音都比这清晰。哪怕他身体看上去很壮,恐惧却缠绕着他。
“那个男孩的母亲去哪了?”
“你...你是...她...她被人带走了。具体去哪,不清楚。”
“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上帝作证,我真的不清楚!我不认识那些人。”
回答了几句,他已经觉察出亚瑟是谁,心里稍稍松了一口。
肉摊生意虽然不是特别好,可也锻炼出屠户辨人的本领。
刮完胡子的亚瑟面貌虽然变了,可声音他还记得。
他回答问题时已经能吐字清晰。
“这里是谁的地盘?”
“莱恩,就是那个魁梧的大个子。求你了,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我死定了。”
亚瑟懒得理会他,得到消息后转身便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
“让上帝见鬼去吧!门口的马车你自己处理掉吧,具体怎么办应该不用我教你。你的解肉刀不错,归我了。”
屠夫想张口,又把捏紧的拳头放下。
那把锋利的解肉刀上有他的名字缩写,还是让识字的铁匠特意刻上去的。
雨还在下,路灯还没有熄灭,夜色正浓,密集的房屋背后一片漆黑。
又是那栋熟悉的建筑,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座阴森的监狱。
门口没有人放哨。
毕竟在这里寄居的那些人都是穷鬼,没有人会来抢劫他们。
亚瑟也不会期望在这些睡在过道中的人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三楼开始才是人待的地方,下面都是牲口棚。
莱恩的一名手下正在三楼值班,他正用左手在那翻着扑克牌,右手不时地灌酒,嘴里不停地冒出脏话。
“断命的!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喝,莱恩去哪了?”
“那个自私鬼肯定回去搂着女人在喝酒,该死的,这么对我不公平。”他正是被莱恩抽过耳光的那名手下,从那以后几乎都被安排值夜班。
“你是谁?”
看着眼前头发湿漉漉,身着一身西服的亚瑟,他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
“莱恩让我通知你买酒过去,他们正在家里赌钱。”
喽啰甩了几下头,皱眉说道:“得了吧,让他自己去买!雨这么大,我上哪给他买酒。你到底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亚瑟不再逗他,迅速滑步在他身后,突然用手臂勒紧对方的脖子。
解肉刀直接插在大腿上,然后在喽啰的耳边轻声地说:“带我去莱恩家里。”
“唔......”
“听懂了,就眨两下。瞧,看来你很听劝,理解能力很棒。现在,我允许你说话,千万别吵到别人。”
“嗷.....”
亚瑟继续勒住他的脖子,把解肉刀从他的腿上拔出来,然后放在了他的眼睑处。
温热带血的刀刃让他的下眼睑肌肉颤动不止,却始终未大声尖叫。
感受自己的血液从刀尖流下,喽啰的脸也几乎开始抽搐起来。
喽啰把地址说完,亚瑟又安抚他一阵,并抽出对方的皮带帮他包扎止血。
对方搞不清楚亚瑟的行为,于是诚恳地说:“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动刀。他那样的人不值得我为他保密。附近的人就没有不知道他家地址的。”
“是吗?看来我真是对不起你了。”
说完,亚瑟站起身用手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渍,然后‘咔嚓’一声,那人便失去意识,然后是脑死亡,扭断脖子的身躯再也没动弹。
紧接着,他用绳子把没有变硬的尸体从楼上放下去,再把他运到附近一个下水道口扔了进去。
莱恩的确是搂过一个女人,不过现在他却是一个人躺在自己家里。
那是一栋二层的小楼,远离街区,典型的美式乡村木屋。
如果把它改为六层公寓出售或者出租的话,一定能大赚一笔。
对亚瑟来说,这种房子的防盗措施近乎为零。
没费什么功夫他已经摸进屋中。
赤条条躺在床上的莱恩,盖在他身上的毛毯已经被亚瑟拿走。
当他察觉到寒冷慢慢转醒的时候,惊恐地发觉有个人正坐在他最喜欢的红木椅子上,面对面,手里还端着枪。
黑洞洞的枪口正好和他的胸口成一条直线。
“抱歉,先生,这么晚来打搅你。你瞧,我的衣服不幸被雨淋湿了,现在已经烤干。不得不说你家的壁炉很棒。另外,你最好把衣服穿上,我不喜欢一个赤裸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听到陌生人前言不搭后语的声音,莱恩很听话地坐起来,把衣服裤子穿好。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他的质问声中带着明显的愠怒。
“今天傍晚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说有一个可怜的妇人被欺辱,而且是当着他两个孩子的面。”
“该死的,让我想想,嗯,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他佯装着回忆,思考着对策,“喔,见鬼的!F**K!你对我做了什么......啊......”
“别太大声,我只是试着帮你恢复记忆。对了,你最好小声点,因为我很胆小。否则我不敢保证第二枪还是打在你的腿上。”
看来大记忆恢复术的确很管用,他的眼神老实不少,泪花已经在打转。
“他们从老人河【密西西比河】以西来,据说是要雇佣一些女人过去帮他们料理家务。可我知道他们只想要奴隶。对了,他们手上带着相同的戒指,上面有个六芒星。”
“你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其中一个人把戒指烤得很烫以后,在那个女人的左胸烙出一个伤疤。”疼痛和流血已经让他说话很费劲。
“哼!最后一个问题,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见鬼......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向上帝发誓......”
“砰!”
“去吧,向他诉说你的遭遇。最好告诉他,你再也不会饮酒了”
做完这些,亚瑟在屋中翻找一阵,故意弄得很乱,顺手带走一些财物,其中可有男孩母亲的卖身钱。
等他回到诊所时,豪斯曼已经趴在椅子上打起呼噜来。男孩依旧守护在他弟弟旁边,面色苍白但平静。
“先生......”男孩说的很小声。亚瑟让他到诊所的角落里去。
“听着,也许你的母亲还还活着。那群人来自密西西比河附近,带着一种特殊的戒指,上面刻有六芒星。”说完,他在身上掏出一个钱袋,“给,这是那个带路的蠢猪留下的。”
“他死了吗?”
“他着急着想要去见上帝,然后我帮了他一个小忙。”
男孩难得的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接过沉甸甸的钱袋。
他掂量着它,目光又恢复成那种冷漠平淡的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