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斌的脊背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背负着受伤的龙云飞,步履坚定,一步步向着内院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极为沉重,仿佛要将脚下的地面震裂开来,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坚毅,此时像极了前世自己身受重伤被战友背在身后的场景,自始至终战友都没有把自己抛弃。
方彪等人站在对面,静静地注视着穆斌向前移动的身影,看着穆斌的人脸上写满了惊愕和敬畏。那股从穆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人群中,有些人偷偷地看向方彪,似乎在等待他的指示,方彪从穆斌身边的人群中扫过,最终定格在穆斌左侧手拿斧头的家伙身上。微微努了努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示意那个家伙动手。那个家伙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猛地右手举起斧头,向穆斌背后的龙云天劈去。
穆斌的每走一步都非常警觉,突然感觉自己左侧后方传来的恶风不善,知道有人已经动手,左手稳稳地托着龙云天的身体,右手迅速从腰间抽出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那个家伙的腹部瞬间被击中,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枪响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将众人震住,穆斌同时背着龙云飞开始后撤。短暂的平静之后,四周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纷纷拿出身上匕首、砍刀、斧头等武器,向着穆斌扑去。
穆斌面色冷峻,快速后退,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和敏锐的反应,退到后院屋外,猛地转身,对着道士大喝一声:“帮我照顾好他。”说完,将龙云飞和道士放进里屋,然后迅速关上门。右手紧握手枪,左手也抽出匕首,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三个帮派成员拿着手中的武器已经冲到了穆斌面前,举手就是三枪,这次不再留手,近距离枪枪爆头,脑袋就像是被打碎的西瓜一样,脑浆迸裂,剩下的那些人见状纷纷后退,脸上露出了惊恐和畏惧的神色。
方彪见状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要怕,他手枪也就7,8发子弹,跟我一起冲,砍死他,赏1000大洋。”他的声音充满了疯狂和狂妄,仿佛将所有的恐惧都抛诸脑后。
就见方彪光喊不动,站在前面的帮派成员哪里知道,听到方彪的喊叫声,那些原本已经有些胆怯的人再次鼓起勇气,露出贪婪的眼神,向着穆斌方向冲了过去。穆斌知道今天这场战斗难以善了,再次扣动扳机,又打死两人,子弹打光之后,手枪朝着最近的人脑袋就是一扔,直接砸到面门,将左手的匕首换到右手,露出攻击之势。
匕首在他手中划过一道道寒光,每一次攻击都直指敌人的要害,自己的后背也被利刃划出一道口子,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大概经过不到一分钟的厮杀,后院已经躺满了一地的人,有人在那里哀嚎,有人捂着淌血的脖子,有人已经一动不动。
血灌瞳仁的穆斌,全身沾满了鲜血,此时已经分不清这些血是地上这群人的还是自己的了。
方彪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开始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暗下决心,今日一定要杀了他,不然后患无穷。再次大声吼道:“弟兄们,砍死他。”帮派的人已经不敢再向前冲,而穆斌却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杀意。
就在方彪几个头目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击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枪响,紧接着冲进七八个拿着汉阳造步枪的警察,一个警长拿着手枪对着天开了几枪,大声喊道:“他妈的,全都不许动,谁动打死谁!”
穆斌看到是警察来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场战斗要结束了。
当警长透过摇曳的火把光芒,扫视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他心中不禁一阵恶寒,眉头紧锁。突然一名警员因无法承受眼前的血腥场面,哇的一声呕吐出来,紧接着又有几个警员吐了一地,这无疑加剧了现场的紧张恐怖气氛。
警长见状,怒上心头,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站好了!活着的,还能动的,把手上的武器都给我扔了!”声音严厉而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方彪看到为首的警长,赶忙走上前解释道:“警官,误会啊!我们都是青红帮的人,这个小子窝藏通缉犯,我们是得到消息过来帮忙抓人的。”话语中虽然带着一丝狡辩,但眼神中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些许慌乱。
警长看着方彪那张满脸横肉的脸,冷笑一声,猛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老子让你站好,没听见吗?再啰嗦,老子就送你上路。”这一巴掌打得方彪一个趔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这一巴掌如一颗响雷,在青红帮的人群中炸开了锅,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想要继续追砍穆斌的人,此刻都老实地站到一边。随着叮呤咣啷的声音,斧头、砍刀、匕首、利刃等武器被一一丢在地上。方彪此时眼露凶光看了一眼这个警长,很快就老实的也站在一边。
警长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垫着脚左晃右晃地来到穆斌面前。开始上下打量了穆斌一番,然后说道:“你就是穆斌?”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和审视。
穆斌微微弯着身体,用一种平和而警觉的眼神看着警长,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缓缓的说道:“我是。”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自信与力量。
警长没有再开口说话,转过身大声命令道:“来几个人,把他和里面的人都带走!”话语中透露出不容反对的威严。
从外面又冲进来几个警员迅速行动起来,推开门将龙云飞和那个道士带了出来。穆斌见状,急忙提醒道:“你们小心点,他受伤了。”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紧张。
警员们没有吭声,只是看了一眼警长。警长点了点头,示意其中一名警员把龙云飞背起来。此时的穆斌已经把匕首收好,背起龙云飞,准备跟在警员背后走出院子。
随后,警长神色严峻,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青红帮那群人,大声喝道:“你们都听着,把院内已经死透的尸体放置一边,将那些还能活还没死的人迅速抬下山去!”同时安排了警员跟着他们。
尽管此次死了十几个弟兄,方彪身边的人手依旧众多。他们听完警长的话,即刻行动起来,毕竟这些躺地上的人都是他们一个帮派的人,开始整理院内的尸体和受伤的人。
那些已经毫无生命迹象、死透了的,被整齐地摆放在一边;受伤不重的,在他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立;而伤势较重的,则由两人合力拖着。不多时,后院便被整理出个样子。
方彪此时转向刚刚走近的马道长,态度极其客气地说道:“马道长,明天早上我会派人前来收尸,今晚就麻烦您帮忙看管一下,顺便做个法事,钱回头给您送过来。”
马道长望着摆在一堆的尸体,再看看那些受了刀伤还在流血的那些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口中喃喃念着道号:“无量天尊。”
警长看着方彪那群人忙完了,对着自己的警员们说道:“把这些人,统统全部带回警局。”目光扫过青红帮的一群人,仿佛审视一群即将被审判的罪犯一样。”
方彪等人被一群警察押着走在前面,警长、穆斌和道士走在后面,穆斌看到警长对自己的态度猜想应该这些人是特务处请来的帮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正当他准备开口表示感谢时,警长却先一步说道:“穆组长,不用客气。宋组长对我有恩,你们又是行动小组的,我一接到宋组长的讯息,我就立马赶过来了。今天这个篓子是捅大了,青红帮应该不会放过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
听完警长的话,平静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组长应该也到山下了,等会我就送你到山脚下,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是江宁区警局关立弘。”关警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
穆斌背着受伤的龙云飞,虽然自己也有伤,但对身边的人还是不相信,不能把龙云飞交给任何人。在警员的帮助下,他们一路来到山脚下,只见几人步伐匆匆地走过来。
仔细辨认,原来是情报组的兄弟,他们迅速地把龙云飞从穆斌背上接了过去,动作小心翼翼,随后将其轻轻地抬到了轿车里。穆斌稍作停顿,也跟着上了轿车。
轿车外的不远处,警长关立弘正在和另外两人交流着,借着微弱的灯光,那两人的面容逐渐清晰,正是吕俊辉和宋啸文。过了没多久,他们结束了交流,警长转身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随后卡车发动机轰鸣,扬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宋啸文快步走过来,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头问道:“我们是去医院还是回特务处?”穆斌略显憔悴地开口回应道:“特务处。”听到回答,宋啸文也不再多说什么,于是伸出手在车窗外朝着吕俊辉的方向比划了个手势,紧接着,几辆轿车便朝着特务处的方向疾驰而去。
经过特务处值班的医护人员一番忙碌,对穆斌、龙云飞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和紧急包扎。在灯光下,医护人员发现龙云飞的伤口是子弹穿孔的枪伤。由于未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伤口已经发炎流脓,严重感染,导致龙云飞高烧不退,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医护人员建议使用磺胺来进行治疗,但站里有规定,使用磺胺,需要站长签字同意才可使用。吕俊辉作为情报组组长,当机立断,来了个先斩后奏,让医护人员先给龙云飞使用磺胺,手续后面再补上。医护人员看到吕、宋两位组长的脸色,也不好再说什么。
为龙云飞注射了一支磺胺,不多时,龙云飞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呼吸也逐渐平稳,开始陷入深度睡眠。
接着,为了安全起见,吕俊辉留下两名亲信,把龙云飞严密看管起来,严禁任何人接触。大家估计都猜到,龙云飞从日本使馆偷出来的东西,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政治风波。
办公室里聚集着二十多号人,都是当初穆斌请客吃饭的那些同事,正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青红帮相关的事。宋啸文、吕俊辉、穆斌三人走进办公室,看到场面有点混乱,宋啸文大声说道:“大家也辛苦一晚上了,各自回家去吧。”大家听到命令,很快各自散去,不多时,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
吕、宋、穆三人把办公室门关上,进了会议室里,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穆斌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今天没有两位老哥的帮忙,今晚恐怕很难从那道观中全身而退,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一定铭记于心。”
宋啸文看着包扎好伤口的穆斌,笑着说道:“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我们都是特务处的兄弟,你之前在聚香阁不是说过了嘛,以后要互帮互助,未来的战斗不能靠单打独斗,需要的是大家团结一心,共同发力。”
两人在那里说着今晚道观发生的事,吕俊辉皱了皱眉,打断了两人的聊天对话,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今天这个事有点棘手,龙云飞如今人在特务处,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南京,估计明天一早外交部、警察署就会来找我们要人,我们为了不把人交出去,必须尽快做好应对措施。”
两人听到这里,明白此事影响甚广。宋啸文开口说道:“要不咱们现在给尚站长发电,挑些对咱们有利的讲一讲,问问站长的看法?顺带探探处座的态度?”
吕俊辉点头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会儿站长应该还没有休息,我这就去拟电发报。”
穆斌连忙起身,一下子拉动了伤口,咬牙说道:“先别急,咱们把内容商量好再发报也不迟。”
吕俊辉、宋啸文听完点点头,让穆斌先坐下,同时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穆斌说道:“电报内容不宜过多,关键在于简练,让站长去揣摩。我初步的想法是这样,你们看看行不行?'现已擒获盗日本使馆文件之人,牵连甚广,望站长速回处置'。”
两人听完之后,均无意见,如此一来可以让站长立刻向处座汇报,依处座独裁专行的性格,这么大的事,肯定会保住此盗贼,等他回来处理。
随即吕俊辉去了电讯科,让值班人员以加急密电发送江西庐山,此时庐山正在紧锣密鼓的召开秘密军事会议,会议军政要员200余人,处座、尚站长也位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