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一眼稍微带上了几分气势威压，没有超凡之力的拉特雷穆瓦耶理所当然受到了震慑，只能乖乖地把嘴闭上。
吉尔见状却又收敛住锋芒，将姿态放低了一分说道：“总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现在算是在请教你，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虽然为持有的力量感到骄傲，但吉尔明白自己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尤其是在思考战斗之外的一些问题的时候。
内务大臣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在心中感叹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位性格麻烦的盟友，做事随心所欲全无章法；偏偏这个麻烦人物的实力又无比强横，自己人在屋檐下却是不得不低头。
总算这家伙对自己多少还有一点尊重，这令他的脸色比刚才还是好了不少。
“你还能再拿出十万埃居吗？”拉特雷穆瓦耶问道。
“......不能。”虽然具体的账目不太清楚，但吉尔对于自己的财产情况多少也有了解，除开城堡和土地一类没法立即变现的资产外，留存的钱币确实已经算不上多。
保证一家子人衣食无忧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要再来一次大手笔那是想都别想。
中年人又是一口气呼出，用近乎恶狠狠的神色盯着对面说道：“回到奥尔良城以后，立刻把你那些没用的僧团和唱诗班全部解散，明白吗？如果你不肯答应，那接下来咱们也就没必要继续交流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吉尔自然只有点头的份：“好吧。”
反正就实际情况来说，他其实不怎么在乎仪仗或者排场；之前那样大张旗鼓更多只是为了消遣娱乐、填补空虚，现在有了目标确实也就没必要继续铺张浪费。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但给奥尔良市政厅用来筹办贞德纪念演出的钱可没法收回，大部分都已经花出去了。”
这话算是半真半假，虽然钱确实花出去了没错，但以马车里两人的权势相加，要逼迫市政厅让步也不无可能；但吉尔毕竟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取消这场演出。
“呵呵......”拉特雷穆瓦耶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实在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条弧线。
他就这样用带着几分诡异的眼神看了吉尔半天，看得后者甚至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以后，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可没打算从市政厅收回那笔钱。”
吉尔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
“有一点你说得没错，钱已经花出去了，再去和奥尔良市政厅扯皮浪费时间不说，得罪人的同时还收不回来多少。”拉特雷穆瓦耶眼神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妨再追加一点投资，把这场演出的规模搞得再大一些。”
“还要再大一些？”这回轮到吉尔自己大吃一惊了，他当初花钱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这场演出的规模将是空前绝后。
整个奥尔良市政厅提前大半年开始准备，就这样都还嫌时间紧张，期间不止一次额外增发人手招募的通告。
“是啊，最好大到全国上下人尽皆知的地步。”中年人看着他，神色平静地解释道：“那个小姑娘确实很有人气不是吗？崇拜她的人一直不少，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完事他忍不住还讥讽了一句：“虽然像你这样膜拜到狂热地步的，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你怎么不建一座教堂，招募一群人把她作为圣人给供起来，狂信徒吉尔先生？”
这话听在吉尔的耳朵里，稍微不舒服的同时，也不禁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奥尔良之战也是我自己的成名一战，我花钱找人吹捧下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话你自己信吗？”拉特雷穆瓦耶虚着眼睛问道。
不过他也没指望面前的盟友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转而开始说起自己的计划：“我们把大规模纪念演出的消息对外多宣扬宣扬，这样一来，对‘奥尔良少女’怀着感情的人们多半会来城里观看演出。”
“他们中不乏一些军队将领乃至实权贵族，届时我们就可以借着那个小姑娘的名头去找人交流感情和拉扯关系，只要能说动其中的一部分人，那么你在这场演出上的花费也就不算是无用功了。”
吉尔听着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
在他心目中这应该是一场纯粹纪念性质的演出，如今却要添加上额外的目的，难免会有些反感。
“先别急着反驳我。”中年人没有忽视他的脸色，认真地与之对视，说道：“你好好想想，如果那个小姑娘还活着，是希望你把这一大笔钱用来做华而不实的演出呢，还是用来聚集力量攻打敌人、让国土重新归一？”
答案不言自明。
吉尔无奈地吐了口气。
如果不是将法兰西王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怎么会从偏僻的乡下一路前进到遥远的战场？
如果没有那份比太阳更闪耀的精神，她也无法令包含自己在内的人心悦诚服。
“好吧，拉特雷穆瓦耶，你说服我了，我会配合你的计划。”吉尔抬起头，迎着对面的视线说道：“但前提是这一切真的是为了王国的统一，而不是为你讨取查理的欢心以求仕途上的进步。”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我为了王国尽心尽力，自然也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拉特雷穆瓦耶忍不住一撇嘴。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计划，无非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效果根本得不到保证。”他说，“就像你会为此感到不满一样，那些欣赏‘奥尔良少女’的人在看明白之后一定也会讨厌我这种拿死人做文章的态度吧。”
“我不否认自己别有用心，但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一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你，吉尔，你有做好相应的觉悟吗？如果你是真心想要继承那名少女的理想，那就应该明白，想要一尘不染只会什么事情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