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利恩想，她看起来倒是很真诚。
“如果......”詹妮弗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没能阻止它......”
“如果我们没能阻止它？”缇利恩追问道。
“那么它的目标，将是写出这首协奏曲的人。”詹妮弗说。
“什么！”
“加雷特先生，您听过人变成混沌实体的故事吗？”
缇利恩吞咽一下：“你的意思难道是......”
“故事都是真的。加雷特先生，您是聪明人。”
如果不解决那只三阶混沌实体，也就是三阶暗影，那么它就会袭击塞德里克，甚至想要把塞德里克变成暗影？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缇利恩定了定神，回握一下詹妮弗的手：“达克维恩小姐，请您带路。”
出体和清醒梦严格意义上不是一回事，但是缇利恩现在和詹妮弗一起飘在半空中的感觉，和在梦里见到迪肯的那次，能自如飞行的感觉基本是一样的。
能如此轻松地移动身体，只需要意念向前，身体就能向前。虽然仅仅是他透明的灵魂身体，但仍然产生一种无比丝滑的像砂糖一样甘美、像丝绸一样流畅的快感。
詹妮弗仍然轻柔地拉着他的手，引导他一起向前，这使缇利恩感到比先前独自飞行时更强的浮力。
她的手很软，若即若离的，但不会轻易放开。
她的眼睛看着前方，前方是变幻着形状的沙丘，但仔细一看，那实际上是布帛一样的不断升起又落下的地表。
缇利恩觉得詹妮弗的这双让他联想到蓝宝石的眼睛，在温和的时候却让他想到蓝莓，都同样甜美又神秘。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缇利恩问，“还有多远？”
“我们要去虚无空间。”
“虚无空间？”
詹妮弗点头：“那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在现实当中的任何地方都可能开启。那就是混沌实体产生的地方。”
缇利恩突然觉得奇怪，这家伙怎么知道这么多？
“达克维恩小姐，您为什么对暗——我是说，混沌实体这么了解？”缇利恩犹豫一下，再次想到反正这是他的梦，反正也不是现实，他也没必要非得风度翩翩，“不好意思，您是活人吗？”
詹妮弗一下子转过头，诧异地睁大眼睛盯着缇利恩，眼睛里流光溢彩：“我当然是活人，你以为我是什么，死人吗？”
“啊，不是不是，我以为你是我的幻觉——”
却看到詹妮弗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她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前方：“加雷特先生，我们现在就跟魂儿一样在这个破地方飞，您这么想是很正常的。”
这又是怎么了？缇利恩没法理解这奇怪的情绪波动，于是再次从务实的角度化解尴尬。
“达克维恩小姐，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您说的那个虚无空间？”
“或许一下子就到了，或许需要很久。”
缇利恩感觉不耐烦的火焰一下子又窜了上来：“达克维恩小姐，我还要回去弹琴，虽然现在也不是不行，可是我的身体没有我的意识还能佯装正常演奏多久，我也不清楚！”
“这就是为什么还到不了。”詹妮弗说。
“哈？”
“听好了，加雷特先生。”詹妮弗说，“虚无空间是禁止被进入的，因为虚无是魔法的敌人，进入虚无空间，就必须要冒着自身都归于虚无的风险。”
“那你还叫我来？”
“认真的，加雷特先生，”詹妮弗叹了口气，“我会希望您和我一起来，首先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做不成这件事，不过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您是整个布鲁姆城，大概还是整个玛奇诺瓦里，唯一一个没有因为我的黑暗魔法能量而疏远我的人。”
缇利恩想，搁这煽情什么呢？
说正事啊快一点！他的协奏曲还在等他回去！
“所以我现在，要向您解释混沌实体的真面目，还有魔法的真意。”
“呃，行？”
“加雷特先生，您有光明魔法能量，请召唤出它，一点点就行。”詹妮弗捏了一下缇利恩的手，“召唤到这里。”
缇利恩想，她要是再这么捏他，他就甩下她自己一个人先回圆形剧场去！
不过，考虑到魔法的真意，他还是用了光明魔法里最基础的召唤光明，将一个光团聚集到自己的右手上。
“现在，加雷特先生，请看。”詹妮弗聚集起黑暗魔法能量，成为一个黑色漩涡，在她的左手上。
光团触碰到黑色漩涡，顿时两方都开始不安地抖动！
缇利恩看到光明和黑暗能量同时开始消失！在它们消失的时候，从它们曾经停留过的间隙，产生一种类似灰色，但实际上没有任何颜色，肉眼难以看见，五感难以觉察，但给人以一种绝对静止之感的不存在的物质！
“所以虚无的本质是......”
詹妮弗·达克维恩用赞许的眼神看着缇利恩：“啊，真好，您明白了！”
缇利恩反倒一头雾水：“我明白什么了？”
他只是想开个话头好让詹妮弗补全啊！
“这个世界是用意念推动的。”詹妮弗说，“魔法是意念的实现，虚无是意念的消亡。”
好吧，虚无是魔法的反面，彰显意念是魔法，消灭意念是虚无。
所以呢？
和刚才的光球、黑暗漩涡有什么关系啊？
啊，可恶，为什么说话只说一半？
可是，等等——
虚无持续扩大，静止的、空虚的、沉寂的氛围也在扩大，直到缇利恩和詹妮弗二人被笼罩其中，目光所及之处完全失去了色彩，也失去了影子！
缇利恩想，虚无产生了，所以有意念消亡了！
什么意念怎么消亡了？他刚才看到的是，光明魔法和黑暗魔法碰在一起，全消失了。
缇利恩不自觉说了出来：“光明和黑暗，是意念！”
“正是这样，加雷特先生。”
可是，什么意念是光明的，什么意念是黑暗的？缇利恩正想问出这个问题，詹妮弗却指着面前一处：“请看。”
那是许许多多条导管，连接着一个巨大的虚无的、没有色彩的蛹！
蛹在不断抽动着，而它的养料，从那些导管中源源不断输入过来的，居然是：
圆形剧场的方向传来的那么动听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