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棠在电话边打了两个响指后，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我都把底交透了，你给个痛快的！”
“行～”
自己其实也没想和他怎么样，他猜到了自己在巴力这局棋里的重要性，但对方能道出这么多，属实让他有些意外，也许巴力仍旧有所隐瞒，那就不是光靠半诈半吓唬就能听到的内容了。
“那就先说说，你所谓的双赢是怎么一一回事吧。”
巴力清清嗓子，听起来挺郑重：“首先，把那批东西从冬城送达金蔷薇，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完事儿之后，吉尔伽美什的【阿努纳奇神格】药剂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完了他还补充一句。
“就这么简单？为什么非得是我干这物流的活儿呢？”
“这是——我脱壳通天仪式的一部分，解释起来很复杂。”
“没关系——”白月棠斜跨在长桌上，“离我去冬城，时间还很多呢。”
巴力顿了顿：“好吧，既然你已经接触过天狗，那对它的仪式也应该有了一定了解。我想要脱壳通天，重新成为古老者，也必须完成相应的仪式——”
白月棠眉头皱起：“你也想献祭这里的半数人命么？”
“我看着是那么残忍的人么？”巴力似乎有些生气。
“哼，难说——我记得你亲口和我说过，这里的人不需要拯救……”
“那就是发发牢骚而已，我和古五丰重置命运，我们必须从内心里认同自己的新身份，才能更接近真实。这里面有被‘同化’的风险，也就是说我们会和这段重启的命运产生共鸣——我承认，那时的代入感太强了。”
“鬼话连篇，那批东西和你的仪式有什么关系？”
“你想问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吧——告诉你也没什么，除了一部分药剂，剩下的都是存储白色皇帝‘吉尔伽美什’意识的机箱……”
“你要我把抵抗军头子送进金蔷薇？！”
“是的，是的，别大惊小怪。以它的能力，完全可以神游到那里，但想要降临现实，它还需要一具合格的身体。”
白月棠想到恩利尔的残骸，“你收集遗骸就是为了这个？”
“不完全是，恩利尔的完整遗骸和新世界的命运相关，我收集它，另有作用。”
“也是你仪式的一部分？”白月棠知道最关键的仪式部分他是不会透露给自己的，如果不是巴力需要自己亲自送白色皇帝进入金蔷薇，他一定不会把这些说给自己。
果然，巴力陷入沉默了，过了一阵，他才继续道：“吉尔伽美什和世界的真实意识几乎完美融合，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完全消灭天狗在这里的痕迹。如果把这个新世界的历史比作一棵大树，白色皇帝终结天狗这件事一定属于树的主干部分……”
“这件事里可以没有我的名字，但我必须参与其中，只要身为【史官】的你见证，这就是真实的历史，我重置的命运也就和原本撕裂的更彻底。”
“还真是抽象——”白月棠吐出一口寒气，地堡里的气温开始下降，以他强化过的体质，也能感到沁体的寒意了。
“那样的话，金蔷薇会彻底毁掉吧。”他对神话生物没有任何了解，不过仅凭在识海里的惊鸿一瞥，也知道和这种东西放对，会给物理层面的世界带来多大破坏。
“天狗的本体在东海的活火山底下，但引发海啸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除了这件事呢？”白月棠问。
他听到巴力叹了口气：“你好像对古五丰不太感兴趣……”
白月棠苦笑道：“得了吧，一个你就够头疼了，我可不想连他也招惹上。”他停了停，又有些担忧，“他的脱壳、通天仪式，不会也需要我吧……”
巴力没有正面回答，“关于重启命运这种事，也许有人走过，也许没有——但至少我和他是从天狗那里得到的启发。你要知道，所有试验阶段的东西，一般都会出现意外……”
白月棠听出巴力话外之音，“古五丰，他怎么了——”
巴力口吻变得奇怪，好像难过，又似乎有几分得意：“重新通天，就好像让一个走到中晚年的老头子，重新从婴儿时期开始再活一回。但你的认知和欲望却没有改变……这个过程中遇到的阻碍，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我们自身。我选择暂时将这一部分剥离、存储，虽然那样也可能带来不确定的后果，但起码在当时，我躲过了一劫。”
“但古五丰么，他选择完全遵循内心，包括分解恩利尔的身体、掀起野蛮的人体改造革命等等，他被‘同化’太深，到后来已经无法区分新旧两种命运对他的影响，直到被彻底同化，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白月棠觉得喉咙有些发干，“那会怎样？”
“两种扭曲的命运会互相影响，他的通天之路，也会扭曲……白月棠，如果这里真有敌人，那也绝对不是我，你更该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
又是这种口气，每次这家伙以这种‘为你着想’的口吻说话，准没憋好屁。
“打住，打住啊——”白月棠想了想，“我一直想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啊，你其实已经把我卖给你这个‘兄弟’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巴力的声音听起来挺委屈，“自从他半疯不癫以后，我就和他完全切割了。要是他对你有什么图谋，我一定站在你这边，绝对的！”
“那你解释一下，我这个金蔷薇作战厅高级军官的身份，你是怎么弄来的？”
白月棠问。
“我在金蔷薇混迹这么久，总也有点朋友的，你回去可以自己查——”巴力努力辩解。
“我听着呢……”
“天眼俱乐部的组织者，也就是现在的同知会头头，立法委员会的易云川，他几乎是和古五丰同时代的老家伙，这帮疯子里少有的聪明人。你的身份就是他给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