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塞娜,是塞娜。很高兴认识你,艾诺斯。”
艾诺斯吃了一惊,但没有从外貌中表现出来。只是,眼前的少女虽然出声了,声音如歌般悦耳,但表情还是冷峻异常的。真的……是笑不出来吗?可是,我——
“艾…诺斯…是吧?”塞娜以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紧张,但是她本人一定不想承认是了。少女仅露出来的右眼打量着艾诺斯,像是很奇异,但更像是感到很新奇。“那个……”少女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起来的生性孤僻让她在平静的外表下显得十分焦虑。
“你,讨厌我吗?”
“哎……?”艾诺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了个不知所措。再怎么说,才刚刚认识的人,就询问对自己的看法这一点,怎样说也是有点别扭。但艾诺斯不知为何,相信少女的话语是出自真心的。只是,一下子问出这种问题,总让人感觉眼前的人有什么苦衷。
“那个……”艾诺斯原本清晰的思路被打断,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有点语无伦次。然后不知为何挤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讨厌你呢……?”
塞娜合上眼睛,沉默了一阵,然后重新睁开眼,但艾诺斯仍然只看得见她的右眼:“请别误会,只是,我……希望你能坦诚你的想法。”
“唉?”
艾诺斯还在不明所以,塞娜又问道:“那个,请告诉我……你,讨厌我吗?”
艾诺斯深吸一口气,看来现在是必须回答塞娜的问题了。他现在当然不会对眼前的少女有任何厌恶感,更何况对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要回答这个问题的确十分难开口。艾诺斯这样想着,不知为何突然挤出一句话:
“呐……那个,塞娜,我不讨厌你呢,我想……我也不可能会讨厌你的。”
塞娜被这突然的回答愣住了,艾诺斯在心里不禁锤自己一拳,真是的,刚才的回答也许太过唐突了啊……
艾诺斯抬起头,看见塞娜冷峻的右眼,似乎,只是似乎,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虽然还是没有笑容,但是艾诺斯明显感觉到她一阵释然,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艾…诺斯……”塞娜喘了口气,迷人的右眼望着他。
“你,不可能不讨厌的。”
诶诶?艾诺斯十分惊讶塞娜的回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自己本来就不擅长与女孩子打交道,说不定无意识间就惹对方生气了啊……艾诺斯想到这里,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不,这只是我的问题……”塞娜仿佛察觉到艾诺斯的心理,连忙挥了挥手。“请你千万不要自责!”
啊?艾诺斯一愣,她,她能读懂我的心思吗?
“不,我不能读懂你的心思。”塞娜仿佛知道艾诺斯在想什么,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不,不是,只是……”她变得支支吾吾的。
“我,很高兴有人能这样子与我对话……”
“什……”艾诺斯脱口而出,“你难道……没有朋友吗?”
“朋友……”塞娜显得有点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呃,那个吗……”艾诺斯正在寻求一个解释,却突然想到,好像自己也不太会解释这个词。自己寥寥无几的朋友,也只有他们了吧……
“朋友嘛……就是在一起会感到很愉快的人吧……”
“那么提问……有的人吃东西时就很愉快,那么食物是朋友吗?”
“呃,那个好像不是……”艾诺斯必须承认自己考虑不全面,“那…或许是可以一起聊天的人?”
“好像,跟所有人都可以搭到话呢,所有人都是朋友吗?”
“不,这个倒不是……”艾诺斯懊恼地想了一会儿,只得放弃。“好吧,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但塞娜并没有要责怪艾诺斯的意思,反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笑容中明显透露出悲伤:
“没事的,艾诺斯……我,只是很高兴有人能愿意这样平等地跟我说话。人们都叫我作小姐,把我捧得高高在上,总是认为我很难接近,其实我很渴望跟他们说说话啊……”
艾诺斯的心抽搐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少女原来显得如此孤独是这个原因……确实,就算是有人尊奉,如果没有能倾诉的对象也是相当痛苦孤独的吧。不知为何,他对塞娜产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情,总感到,她,也许太过孤独了……但自己也是一样啊,我,也许是从没注意过自己的孤独……艾诺斯想到这,突然想起了还有正事要问:
“对了,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我知道的。”塞娜望着艾诺斯,“但,作为交换,我原谅你了,你要陪我散步哦?”
“啊……?”
塞娜双手交叉在背后,微风吹动着她银白的头发,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
艾诺斯跟在塞娜后面,走在这个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村子里。塞娜显得很开朗,一路上都兴致勃勃地望着四周,显得很好奇。也许,是太少出来逛逛了吧……艾诺斯叹了口气,塞拉在这关键时刻偏偏在睡觉,本来想向她征求下意见的,精灵的睡眠能力真是非一般的强悍啊……
艾诺斯不禁有些伤感,看着塞娜越兴奋,就越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是一个有着清澄目光的少女,但是,他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那个,塞娜……”艾诺斯喊住了塞娜,“那个,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这里吗?秘密哦,但我记得,你那时候真的伤得太重了,所以把你送来了这里——”塞娜突然神情变得忧郁,“其实,这地方,很奇怪……”
“嗯?”
“这里,除了我,没有人出得去……”
“……!?”艾诺斯一阵震惊,“为,为什么?”
塞娜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唯一可见的右眼变得极难读出感情。
“因为啊,这里是虚假的空间。你所见的一切啊,艾诺斯……”
一滴泪无声地顺着塞娜的面颊落下。
“除了我,都是虚幻的,亦或说,这个小小的村庄,是我……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