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金色的苍穹下,一头红鳞的巨龙挥舞着巨大而健壮的双翼,双爪攀上了一个只有岩石的浮空岛。浮空岛上,有一个身披套头红斗篷的人,斗篷上镶着一条金色的火龙。那人半跪在浮空岛上的一座悬崖边,听着巨龙一边攀岛一边发出的彻天的咆哮声,缓缓抬起了头。在斗篷遮盖之下,是一头红发,以及一双有着双色眸的眼睛,右眼是深遂的蓝色,左眼是茶红色,眸中还有着时钟的花纹。那人望着巨龙慢慢爬上了岛屿,口中吐出烈焰。那人沉默了一阵,抽出了背后的巨剑——
“不,不要去……”
那人转过头,望着远处,茶红色的眼眸映照着远处的夕阳,微笑。然后跳起,一剑往巨龙的头部劈去。
“不要——!”
……
“呜啊!”艾诺斯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很厚的棉被盖在身上,整张床全是群青色,感觉很……神秘。
艾诺斯努力想爬起来,腹部却一阵刺痛。他支撑起上半身,靠在枕头上,拉开被子,发现自己的上衣已被脱去,腹部捆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绷带上还有浅浅的血迹。
嗯呃……发生了什么?艾诺斯捂着额头,我与魔族将军战斗,然后发生了什么?我输了?我本应死去的……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艾诺斯开始观察现在的处境,他像是在一个房间里……但房顶的结构,这里应该是帐篷?床边摆着木柜子,上面摆放着镜子和一些工艺品。一把椅子在床旁,他的上衣和两把剑放在上面。
我的东西还在,所以不是在魔族的根据地里……但又不像是在抵抗军里,更像是一个卧室。
艾诺斯的头一阵剧痛,他捂着头,该死,中间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啊,你醒了!”
艾诺斯一惊,看向门口。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正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药箱。她快步走近艾诺斯,将药箱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怎么样,感觉还行吗?”
艾诺斯在惊讶,望着妇女,张着嘴巴点了点头。
妇女开始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自言自语:“唉,你刚开始那会儿可怕的要死,肚子的伤口很长,一直在流血哎!幸好本护士医术高明,”妇女摆出一副十分自恋的模样,“才把血止住,否则你就醒不过来了!”
“啊,谢谢……”艾诺斯检视着腹部,如果动作大的话现在还有些痛。
“多久了?”他问妇女。
“一个晚上,你的恢复速度真是惊人。”妇女开始翻找药箱,“来,把这个喝了!”妇女从药箱中翻出了一瓶深蓝色的液体,倒了一点儿在一个杯子里,递给艾诺斯。“喝了这药水,你应该就能勉强下床活动了。”
艾诺斯接过药水,一饮而尽。这个药水有一点……皮革加芬草的味道,好味道。喝进去后,感到全身麻麻的,接着感到充满了力量。
妇女松了口气:“能喝东西啊。幸好,你刚进来那会儿深度昏迷,喝不进去,所以我……”妇女故意止住笑了一下,艾诺斯莫名觉得有点反胃——
“你看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直接一瓶药往里灌。”
艾诺斯顿时感到胸口闷,好像有东西堵住似的。是错觉吧。
“好了好了,不捉弄你了。”妇女笑得合不拢嘴,“我只是拿勺子给你直接咽下去。”
艾诺斯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腹部的疼痛也收敛一点了:
“谢谢你,请问是你送我来这里的吗?”
妇女笑了笑:“小帅哥,当然不是我,我只是帮你处理伤口的而已。”
“唉?那么是谁送我来这里的?”
妇女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止住:
“是小姐带你回来的。换上你的衣服,我带你去见她。”
……
天气很好,一点不像之前的暴风雪。艾诺斯这样想着,跟在妇女的后面。绑着绷带的同时穿修行服的感觉不怎么好受,但他要是脱掉的话,特托——妇女的名字,一定又会强迫他穿上。更何况看上去他现在正身处一个村庄,周围都是雪白的帐篷,一顶的规模足以住下四五个人。帐篷边人们在劳作,有的在磨石磨,有的在放牛,还有的在雕刻一块木头,像是在生产工艺品。整个村庄被一大片银色的森林围着,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艾诺斯很少见到这样人们安居乐业的景象,真希望,战争永远不会降临……
“到了!”特托的喊声打断了艾诺斯的思绪,她指着面前的一个像曾是神殿的石英建筑的废墟说道。废墟不大,只剩下几根柱子立着和断裂的墙。中心处有一座高大的石英像,是一个骑士手持长枪杀死一头巨龙的模样。艾诺斯突然头一阵刺痛——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
“小帅哥?”特托拍了拍在发呆的艾诺斯,但眼睛一直停留在石英像上。
“呃啊?”
“小姐这个时候经常会在里面。”特托擦了擦额头,“你进去可能找得到她。”
特托正说着,突然,废墟内响起了一阵极其悦耳的笛声。幽深,宁静,祥和……艾诺斯从笛声中听出了这些,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旋律有点熟悉……
神明仆从,指引光明……
唔!艾诺斯清醒过来,刚才那是什么?
“哦,看来小姐很可能在了。”特托摆出一副花痴的模样,“啊,小姐吹笛子总是这首旋律,又总是这么动听。”
艾诺斯看着废墟,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背后,特托在提醒他:“嘿,不过你见到小姐可别太鲁莽!”
“啊——我知道了。”
艾诺斯再次深呼吸,却触动了腹部的伤。他喘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
艾诺斯走着,快接近石英像了,笛声还在继续,一个妇女朝他走了过来,体型与特托差不多,都是肥胖。她就是特托口中的“小姐”吗……?
“请别太介意……”妇女小声对艾诺斯说道,“小姐很久没有笑过了,所以你看见她可能会觉得……有点冷。”
“啊,谢谢……”艾诺斯朝妇女点点头,妇女退着走出了废墟。
艾诺斯望向前方,一个背影,端坐在一座圆形石台上。银白色的长发,演奏着银灰色的长笛。神秘而优雅。艾诺斯没有上前,静静吟听着这旋律:
神明仆从,指引光明。命运无常,从天而降。纵使败北,轮回延续。世界之眼,神律盘旋。……
艾诺斯的头又开始痛了,这次仿佛要炸开。一切都……太过虚幻……又无比真实。
旋律突然停止,演奏者发现了身后的来客,缓缓放下了长笛,站起身,拖起群青色的长裙。她转过身——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银发少女,头上别着黑色的发夹,一头秀发散在身后。瀑布似的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只露出一只右眼。她的右眸是群青色伴着黑色,显得无比深遂。少女身着一袭群青色的长裙,腰肢十分纤细,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正如刚才那名妇女所言,她不爱笑,嘴唇是紧闭的,给人感觉十分寒冷。少女注视着艾诺斯——
“你,是谁?”
艾诺斯望着少女:“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哭?为什么,我从你的眼睛中只读出了——悲伤。
少女见艾诺斯沉默着,朝他行了个屈膝礼,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请等等!”
艾诺斯朝少女喊道,少女闻声停下了脚步。
“你,为什么不愿意……笑一笑呢?”
少女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只微微低下了头。
“喂,那个!我的名字是……艾诺斯!”艾诺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请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女沉默了一阵,终于转过了身,那只神秘而迷人的右眼注视着艾诺斯——
“我的名字……塞娜,是塞娜。很高兴认识你,艾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