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几乎每一个课间,你都在和夏溪谷交流漫画的剧情。】
【有好几次,她都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剧透咽回去,从她憋得通红的脸蛋就能看出她忍得有多辛苦。】
【你又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把整本书读完。当你恋恋不舍地准备把书还给夏溪谷时,她看出伱极力掩盖的不舍,便善解人意地摇摇头,说她不急着要,你想留多长时间都可以。】
【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的你揉揉鼻尖仍在犹豫,很显然,同为《你先告白》的骨灰级粉丝,夏溪谷对这本漫画的珍视程度一点儿也不下于你。】
【片刻后你灵机一动,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来交换吧,”你提议道,“夏同学把典藏版再放在我这一段时间,我把我珍藏的漫画交给你看。”】
【“其中很多都是实体限定版,网上找不到资源的。”】
【听了你的话,夏溪谷的双眸倏地亮了起来。似乎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而你的主动提出让她颇感欣喜。】
【“我用一本就能换到那么多吗?可真是占了肖澈同学一个超级大的便宜。”她笑着说,眉眼弯弯。】
【“诶,夏同学此言差矣,”你故作正经地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在我这儿,一本《谁先告白》典藏版就抵得上这世上其他所有漫画了。”】
【“所以这可一点儿也不亏。”】
【“咳咳,那我稍微报一下菜名啊,夏同学想看哪本就打断我好了。”】
【你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本本地清点你的家珍。】
【接下来,夏溪谷生动演绎了何为拣麦穗的故事。听到感兴趣的名字时,她屡屡想要开口又止住声音,转而咕哝道“万一后面有更好的呢”。】
【你无奈地笑笑。“夏同学,想要啥说就好了。又不是只能选一本,不管几本我都能给你带过来啦。”】
【“不是的,我怕自己要得太多,肖澈同学背过来肯定不方便吧……”】
【夏溪谷稍稍蹙起眉头,一脸正色道。】
【你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个事。万一对方豪气地来了句“我全都要”,他总不能把一整个书架都搬过来吧。】
【在心底赞叹一遍夏溪谷的英明,你转变了策略。“那我先报一遍菜名,夏同学再做决定吧。”】
【这次夏溪谷倒是会频频打断你了,为的是把候选漫画名单记在小本子上。】
【随后,你注视着夏溪谷召开了一场三十二进十六的淘汰赛,接着是十六进十二、十二进八、八进六……】
【随着被划掉的名字越来越多,赛况也越发激烈,从她时而揪向头发的左手就可见一斑。】
【最终,四个名字脱颖而出,成功成为第一批借书名单的成员。】
【……】
【以此为开始,你与夏溪谷之间的漫画交流越来越频繁。】
【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借给她,因为她手里的漫画并不太多,只有遇到实在喜欢得不得了的时才会买下。】
【有时她也会留下从你那借来的、想要二刷三刷的作品,而你从来只是挥挥手说没事,想留多久都可以。】
【于是渐渐地,你的一小批漫画在夏溪谷的卧室里安了家。】
【偶尔你早上到学校,还会看到她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偷偷别过头去打哈欠。】
【你关切地询问她是否没休息好,得到她昨夜稍微熬了点夜看漫画的回应。】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她的脸上写满了愧疚,“但是从小时候开始,我就躲在被窝里看漫画了,长久以来竟养成了习惯,觉得这么看漫画最有意思……”】
【“而且一天中,只有深夜的时间真正属于我自己。”】
【她悠悠道,眼神涣散,仿佛穿过你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经常熬夜的你深知自己并没有什么指责她的立场,只好安慰她说“没关系,我知道夏同学肯定有分寸的”。】
【……】
【第二次月考时,夏溪谷的成绩有轻微的下滑。】
【真的只是“轻微的”下滑,因为她依旧是年级第一名,只不过与第二名的差距缩小了一些。】
【但夏溪谷还是惶恐了一阵子,担心自己是否不够自律、荒废学业,是否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在你和同学们日复一日的安抚下,她的情绪才有一定程度的好转。】
【你告诉她,“劳逸结合”的道理自古有之,要求人必须专注学习而不得有任何娱乐,那只会适得其反。】
【“嗯,当然了,适当地看漫画无妨,但夏同学最好还是不要熬太晚比较好,不然会影响上课时的精力的。”】
【最后,你想了想加上一句。】
【不过,痛定思痛的夏溪谷,还是决定暂时把家里所有的漫画都退还给你,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
【“留着它们的话,我可能会分心的,还是等考完试再说吧。”她说。】
【但因为在两个月间,这些漫画已有了一定的数量,所以她征询你的意见,是分几个工作日挨批带过来好,还是挑一个休息日,由她送上你的家门。】
【你粗略估计几十本漫画的重量算不上轻,便摇摇头提出第三种方案。】
【“这样太辛苦夏同学了,我想,”你沉吟道,“不如这样吧:你哪个周末有空,我可以上门来把漫画带走……”】
【说着说着,你又发觉不太对劲。这样突兀地提出上一个姑娘家的门,到底是否合适呢?】
【更别提为了取漫画,你势必要踏入她的卧室——这可是女孩子绝对的禁忌领域。】
【你刚想找补一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在门口等着也行,等夏同学把打包好的漫画交给我”,身边人便语气急促地点头应下,好像生怕再晚一秒,你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好的肖澈同学。”】
【夏溪谷竭力稳住自己略显粗重的喘息。】
【似乎是觉得过于直接的应允有些失礼,她又谨慎地补充道:“不好意思麻烦你赶过来,肖澈同学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吃些茶点。”】
【看上去她对你的登门拜访并不介意。你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应了句“好啊”。】
【“夏同学哪天有空,就在微信上联系我好了。”】
【经过微信上的磋商,你们最终把日期定在XX月XX日,下午两点半。】
【“第一次上门,我还是带点水果啥的比较好吧?给伯父伯母……”】
【你点击发送,又觉得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实在有点蠢。若是被外人看了,估摸着还得以为这是哪个小婿初次拜会丈母爹丈母娘呢!】
【可还没来得及撤回,夏溪谷的回复便飞快地蹦出来:】
【夏溪谷:不用了肖澈同学,我父亲那天不在家。】
【她没有提起母亲,你也明智地没有问。】
【当日,你提前一段时间朝夏溪谷家进发。】
【虽说从微信定位来看,她家离你家并不太远——细想之下并不令人意外,因为你就是在家周围的书店里与她相遇的,但为保险起见,早去总比迟到好上一些。】
【你一边比对着地图,一边抬头确认眼前这幢楼是否就是三号楼,正好与背着双肩包返回的夏溪谷对上眼。】
【看上去两人都这次偶遇都很惊讶。】
【夏溪谷从兜里摸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肖澈同学,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因为第一次来,怕不认路耽搁时间,就早出门了。”】
【你解释说,又不免好奇地反问道:“夏同学,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夏溪谷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刚下补习班的课赶回来。”】
【“没想到肖澈同学会提前这么久到,所以我忘记事先告诉你……真的很抱歉,差点就害得你进不了门,只能在外面干站着了。”】
【眼看她眼中涌上自责的神色,你无所谓地笑笑。“我这不是也才到,还没站几秒钟呢。”】
【“夏同学你呀,就别为压根没有发生的事情愁眉苦脸了。”】
【在你满含调侃的注视下,夏溪谷用力点点头,掏出钥匙打开了单元门。】
【挂在她指头上的钥匙串才响了几下,你们就登上台阶来到102门前。】
【防盗门洞开后,屋内整洁的景象让你不由得大吃一惊。】
【联想起自家说是猪窝也不为过的惨状,你不由得尴尬地移开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你脱下鞋后甚至不敢再向前一步,生怕自己的脚底板污了她家一尘不染的地板。】
【夏溪谷不依不挠地移到你的正前方,在她的瞳孔里,你看到了束手束脚的自己。】
【她“噗嗤”的一声轻笑击碎了沉默。“好了肖澈同学,我去给你找拖鞋穿。”】
【她在鞋柜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一双大码的黑色拖鞋,你忙如释重负地把双脚伸了进去。】
【“请随意坐吧,我去泡点茶给你喝。”】
【“那个夏同学,”你下意识地朝她的背影嚷道,“啊那个,我这张嘴品不出茶有什么滋味,就不浪费你家的好茶叶了——”】
【“——有统一冰红茶一类的吗?这个合我胃口。”】
【事实上,哪怕在父亲日复一日的茶文化熏陶下,你依旧对这种散发着苦涩气味的饮品提不起兴致来。】
【每当肖万安一边宣称“这是我花多少多少大洋淘回来的,巴拉巴拉品种优质茶叶”,一边硬要把茶盏里的不明液体往你嘴里灌时,你便会连连摇头,嘴里嚷嚷着自己品味底下,比起糟蹋老爸的优质茶叶,还是去祸害冰箱里的劣质冰红茶比较好。】
【而前者总会皱着鼻子摆出一副鄙夷表情,随即祸害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肖清。】
【“啧,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来小清,咱们喝点儿。”】
【“什么啊老爸,把臭老哥剩下的东西推给我?当我捡破烂的啊——”】
【然后他便会得到妹妹没好气的回应。】
【偶尔你也会加入战局。“……那你还跟我抢冰红茶。别扯谎骗我,今早起来瓶子里少了一大半,你但凡少喝点我都看不出来。”】
【“滚!你俩都滚!”】
【……啊,好像有点扯远了。】
【“统一冰红茶?家里没有那种东西。”夏溪谷转过身来摇了摇头。】
【“……嗯,其他饮料也没有。”】
【她貌似从你的眼神里读出了后续的问题,思索了一下继续说。】
【“家里只有牛奶。”】
【“那就来一盒牛奶吧,谢谢了。”】
【虽然牛奶并非你中意的饮料,但总比茶水或白开水强。】
【——不过话说回来,牛奶加上红茶,不就变成奶茶了吗?】
【你胡思乱想着,从夏溪谷手中接过牛奶盒子。】
【两人各自捧着一个纸盒,默默并肩啜饮了一会儿。】
【夏溪谷微垂着脑袋,含住吸管的樱唇显得格外饱满。她的两腮有节奏地稍稍起伏,源源不断地把牛奶吸入嘴巴。】
【直到你把几口干光的空牛奶盒抛出一个完美弧线,她仍然在慢条斯理地吸啊吸。】
【你只好嗑着盘子里的干果等她,每一样都给她扒了一点儿。】
【夏溪谷吸干了最后一滴牛奶,掀起边角把盒子压扁,再对折一下放进垃圾桶。】
【此时你才想起这趟过来是有正事在身的。】
【“夏同学,方便我现在去取漫画吗?”】
【你试探着问。】
【闻言,夏溪谷如梦初醒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真是的,我居然都忘记了,还得肖澈同学提醒。”】
【“没事的,什么时候都方便。现在去我房间就行。”】
【“我其实可以在客厅里等,如果……”】
【你迟疑的说辞被夏溪谷坚定地打断。“没关系肖澈同学,我的卧室里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没什么不能进的。”】
【“嗯,我们走吧。”】
【她领着你朝走廊深处的一扇门走去,缓缓压下黄铜制的门把手。】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后的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与夏溪谷有几分相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