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与我们所站在的通道大概有半米的落差，这距离不算太远，但是也不算太近，再加上这里黑黢黢的，我们仅仅只有手电照明，手电的光芒在微微流动的水面上，其实形成了一个略微有些错影的画面，所以我们乍一看，也只能看到水下一个大概而已。
只是沈夜忽然这么着重一提，我们几个人自然是立马好奇的低头看了下去，当然了，野哑巴是一个例外，他在抬头。
不过想到野哑巴不是一般人，所以我也没问野哑巴他在干什么，而是去看沈夜所说的水底。
当我俯下身子，和水面缩短了一个距离差之后，我看到了这底下黑灰交错的恍若鹅卵石一般的水底，有一些造型奇特的石头。
乍一看，这石头似乎有点……
“扑通”。
正当我好奇的盯着这水底的时候，沈夜已经下到了水中，然后俯身捞起了一块石头，当这玩意儿近距离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的一刹那，我才知道这原来根本不是踏马的石头，而是一块碎骨头。
看骨头的棱角，估计在这里应该不超过二十年，但是这骨头的体积却是让人疑惑，看骨骼应该是肋骨之类的细小骨头，可是它的横截面却很“考究”啊……。
一般情况下，骨头自己断裂的话，有可能是被咬合力巨大的动物犬牙啃噬，或者是巨大的重力碰撞压砸之类的，这样的骨头断裂横截面不可能像这一块骨头一样整齐，它们肯定会有一个凹凸不平，或者是呈刺状的横截面，而这一块骨头完全不同，它看起来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切割出来的一般。
“呵呵”当我盯着这一块骨头兀自揣测的时候，一旁的小九却是看了看野哑巴，然后冷然一笑继续说道“还真给你这个乌鸦嘴说对了，这里搞不好就是一个屠宰场”。
似乎没毛病哈，毕竟这一块骨头看起来，还真的是让人怀疑这横截面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这种横截面也不是不可能自然形成，如果撞击或者是其他的重力因素恰当的话，也会有这种巧合发生，只不过，仅仅就是这几块，不符合常理啊”沈夜兀自说着说着。
就忽然拿起了旋风铲在这水中胡乱搅和了起来，鸡蛋大小的石头被他搅和的在水里来回翻滚，一会儿水就开始混浊了起来，不过好在这水是一直流动的，这样才让我们得以看清这水中都是什么景象。
在沈夜直接了当的翻找之下，还真的给沈夜翻出来了不少的东西，待到水流冲走了混沌之后，以沈夜为半径的一平方米之中，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骨头。
“这都什么啊……”我一边感叹一边已经下到了水中，反正一路走来膝盖之下都是湿漉漉的，已经不在乎入水不入水了。
进入水中，我抓起了一块骨头，这一块骨头大概是小腿骨，但是已经断裂的只有十厘米左右长了，两面的横截面都非常的光滑，因为水流的冲洗，所以细节上已经很温润，根本看不出来是有切割的痕迹还是其他的什么。
“看来都是人骨头啊”小九看到了我手里的骨头之后，就绕过了野哑巴往前去了几步，然后一甩伸缩棍开始在水中搅和，果不其然，前面的石头之下，其实也有不少的骨头。
“难不成，这么长的一段路之下，都是一层碎骨头？这得有多少人啊？”我听见了小九的话之后，就抬头目测了一下前方，在我的手电调成强光直射的情况下，前面的路程仿佛就好像是一望无际完全没有尽头一般，我看着我们的正前方，只感慨一件事情，如果这一条地下河，姑且把这里称之为河吧……
这一整条地下河之下，都有一层这样奇怪的骨头，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上面什么都没有，继续往前去”野哑巴对于这骨头似乎没有什么兴趣，随即就招呼我们往前去，其实想一想也是，对于野哑巴这种爱财如命的盗墓贼来说，见到骨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再说了，这骨头保守估计是近二十年的产物，根本没有任何的考古价值，最多就是案件调查的性质。
再说了，野哑巴是盗墓贼，他又不考古，所以更不会管这些对于自己目的来说没有明确帮助的玩意儿，似乎我们继续往前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再一次踏上的旅程，已经变成了小九打头阵，野哑巴和小九的距离一缩进，两个人就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并且大部分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玩意儿。
这种听不懂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盗墓术语啊或者是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而是一些和重楼幻戏图有关的事情，并且我还听他们似乎提到了九章玉牌。
其实在我知道了九章玉牌也在我们手上之后，我是挺感慨的，这一次小九似乎是破釜沉舟一般，当着水问的面前儿，和沈娮卿抢人，目的可能仅仅是因为沈夜姓沈吧。
虽然我知道，我的这个猜测其实是有些偏激，但是我觉得我的猜测，至少应该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沈夜是沈家人，而沈夜和沈娮卿两个人，曾经就为了九章玉牌去到过愚园，并且当初的沈娮卿似乎是很“器重”沈夜，所以关于九章玉牌，似乎他应该知道的不少才对。
然而事实上，沈夜没有表现出来对野哑巴和小九两个人谈话的兴趣，而是看了看我，然后主动和我神态自若的搭话道“你怎么看这底下的骨头？”。
这似乎是沈夜第一次主动找我说话，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在雅萨也好还是在后来也好，我和沈夜虽然交流的不多，但是毕竟都是一个屋檐下的人，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交流。
但是像这种双方似乎都置身于一个平等状态下，沈夜又是主动不带有任何的指令意识的和我搭话，这似乎是第一次。
不过，就算是沈夜让我如此的受宠若惊，但是我还是说不出来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答复。
我能怎么看？用眼看呗，所以随即就回了一句“大概是和之前用危虚文刻的传说有关吧，就是那什么阿德拉玛的心脏，搞不好有人就故意将尸体送来然后扔这里呢……，”
“只不过，我刚刚也初步看了一下，骨头的骨质似乎都在一个水平线上，似乎都是这二十年之中的人，就算是舍瓦，二十年里也不可能死这么多人，如果有人从外面送进来，那么不管是巴桑也好，还是雅萨底下的县城也好，肯定会有人说道说道这种事情的，毕竟这种奇闻异事，最适合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可是，没有”。
沈夜见我很上心的说了起来，随即也就来了兴趣，一副和我初逢知己相见恨晚的神色，然后说道“其实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但是这骨头的横截面实在是太奇怪了，一般人就算是将自己的亲人送来这里，也不可能是把肉给切成一块一块的，或者是骨头切成一块一块的……，”
“不对，或许，这里的骨头就是外人带进来的，因为尸体体积太大，所以选择了带骨头的碎块，一是不吸引他人注意力，二是携带方便，你说是不是？”。
听见沈夜如此脑洞大开，我赶忙整理了一下我的思路，虽然沈夜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可是我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随即，我灵光一闪，然后说道“那么这二十年里，这一个人，或者是带着死人可以来回多少趟的……”。
是了，就是“这个人”。
我和沈夜忽然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难得的默契，因为我们两个的猜想，是同一个方向的。
二十年里，可以来来回回往返这里，并且不被人发现，而且熟悉这里地形，也是一个在舍瓦不会让人起疑心的人，那么，这个人只有一个。
“是巴桑”，“是巴桑”。
当我和沈夜异口同声的说出自己的猜想时，不得不说，我们两个又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伯牙子期的神色。
之前在雅萨没觉得沈夜是一个如此好相处的人啊……。
而我们之所以会想到巴桑，其实也并非是对巴桑有什么偏见，相反，巴桑对我其实挺好，住在他家里的时候，吃喝都是最好的，铺盖也都是新的，平日里对我们嘘寒问暖，而我对他的怀疑，也仅仅是我的猜想刚刚好到这一步了。
在我和沈夜的猜想里，一个可以常年来回这里的人，当然是非巴桑莫属，再加上巴桑对那个阿德拉玛的一切传说深信不疑，他又是一个猎人，而这些骨头都是经过精细切割的，不是自然断裂，所以，这一个往返这里的“送灵者”，似乎就是巴桑莫属。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么多的尸体，又都是哪里来的？
他的这几十年里，是否都在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之前都没有透露过一点儿口风？
正当我和沈夜两个人恍若智障一般的胡乱猜测时，走在前面和小九讨论线索的野哑巴终于是忍不住了，野哑巴心里想着，这沈夜和我除了叨逼叨估计啥也不会了，尽想没用并且没有根据的事情。
在野哑巴的字典里，地下的东西，存在即真理，很多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非要弄一个所以然出来，因为所有的一切，地下的世界，都会给你解释。
“你们两个别胡说八道丢人了，沈夜我不给你上课你是不是就回到解放前了？还有你白纸，摆正态度，猜测得建立基础之上，你基础还没立稳呢就乱揣测，其实这些尸骨都是有主儿的”当野哑巴以一个人生导师的语气说完之后，我和沈夜立马好奇了起来。
既然他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