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立即从兰陵到了江城，一下火车直接去了当地的监察司，详细了解了一下案情。
到了这里我们能了解到更多的细节。
比如当年银行委托的质检企业，是当地一家知名的银楼，叫金凤珠宝。
金凤珠宝派出来的也是老师傅了，姓金。这老师傅还带了三个徒弟，一共四个人对这80吨黄金进行了鉴定，从前到后，全部确定是真品。
其实化验黄金并不是很难，怎么也不可能把假的看成真的。
金师傅言之凿凿，自己当年看到的就是真的金子，至于到了金库里怎么变成假的了，他不做评论。
检查司也没办法确定这金子是进去之前就是假的，还是进去之后，被人狸猫换太子了。所以没有对金师傅提起公诉。这个案子监察司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公诉，因为监察司没办法确定到底是银行方面储藏不利，还是金凤珠宝方便鉴定作假。
好像起诉谁都不对劲。公共安全方面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到最后，保险公司成了冤大头。
其实我倒是觉得，保险公司够冤枉的，这件事里面肯定有一个犯罪分子，那就是得到了200亿的那一群人，里面就包括王慧。
现在那80吨假黄金还在公共安全局手里，我看了一下，做得也不是特别真，我这个外行用手拿一下，就觉得重量不足。我实在是难以理解，当时的金师傅是怎么看成真货的。
于是我去找了金师傅，他现在退休不干了。说起这件事，他也是哭笑不得。
他说：“你们既然看到了那一批假的金子，应该明白有多荒唐了吧。入库的时候，金子绝对是真的，至于后来怎么变成假的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去问问银行，他们最清楚。”
白月说：“银行一口咬定入库时候就是假的。”
金师傅说：“他们要是说入库时候是真的，岂不是成了监守自盗了吗？这还用我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我说：“当时你们师徒四人去鉴定，是不是每一块金子都看过了？”
“那是肯定的，每一块都称重，都烧过了，不会有假。我那三个徒弟都可以作证。”
白月点点头说：“现在的那批货，就连我们看了都一眼看出来是假的。”
壮壮说：“拿在手里很轻，根本就不用烧。”
金师傅探口气说：“人心叵测啊，现在倒是好，成了一笔糊涂账。不过这不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200亿到手了，金子不见了，责任分不清，最后保险公司背锅。似乎谁都没有受损失似的。”
我点头说：“是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金师傅说：“反正我这里不可能出错，我和我的三个徒弟可不是好糊弄的。”
我们从金师傅家里一出来，白月上车就说：“师父，我觉得不可能是金师傅这边出错了。”
查布说：“师姐，结论可不能下的太早，谁也不保证金师傅和他的三个徒弟没参与其中。200亿啊，就算是分上十亿，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白月说：“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查布哼了一声说：“师姐，我最不相信的就是直觉，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我说：“去孙行长家里吧。”
孙行长自从出了上次那个事情之后，就直接被开除了。
虽然没有被起诉，但是在系统内和党内都受到了严肃的处理。可以说，一辈子就算是身败名裂了。
不过要是他分了十亿八亿的，身败名裂也值了。过上一些年风声没这么紧了，移民到国外，去当个大富翁还是很爽的。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任何别人的评价都没有意义。我在，这世界在，我不在了，这世界也就不在了。
虽然孙行长现在赋闲在家，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小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的。
他家住在江城最好的小区，叫凌江尚府，孙行长家里在小区最好的中间位置，这里四联户的联排别墅。
我们见到孙行长的时候，他在院子里喂猫呢。
他养了一只很大的缅因猫，这猫长得特别霸气，和狮子似的。
白月说：“孙行长，我们是来找您了解下关于八十吨黄金的事情的。”
孙行长一听脸色非常不好，他摆着手说：“我不接受采访。”
白月直接拿出来证件，举着说：“您看清了，我们不是来采访，是来了解情况的。我是异事科的调查员。”
“什么异事科？”
壮壮说：“你说什么异事科？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已经构成了灵异事件了吗？金凤珠宝的人说，金子入库的时候一定是真的，你说金子不可能在银行被换掉。检查司也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但是肯定有一方说谎了，我们就是来查查到底是谁在说谎。”
孙行长探口气，他说：“进屋谈吧。”
到了屋子里，我开门见山说：“孙行长，你好像很忌讳谈这件事。”
“这是我人生的污点啊！现在好了，工作也没了，朋友也没了，一切都归零了。”
我问：“你很在乎你的朋友对你的看法？”
“朋友对我什么看法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组织对我的看法。我何错之有？一切手续都是合理合法的，人家拿着金子来贷款，我总不至于有钱不赚吧！金子也验过了，入库了，谁知道再次拿出来就成了假金子了呢？这件事，我是最冤枉的，可以说，我承担下了所有责任。”
白月说：“好像是保险公司承担了你们银行的损失吧。”
“但是保险公司的老板可没有被开除，我是被开除的，这意味着我已经被开除出组织了，这个性质有多严重你明白吗？你们都是有组织的人，你们应该明白作为组织的一员，有多少荣光，有多少好处吧。以前我们是同志，现在你们是干事，我是群众，这就是最大的差别。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差别。”
我说：“你这说法过于极端了吧，我们是人民公仆，我们要做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行了，你这话我听多了。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你们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我说：“金库的钥匙在谁手里？”
“金库必须我们三个人同时在场才能打开。三个钥匙孔，三组密码，我们每个人管一组。我和副行长，还有金库管理员。我们三个缺一不可。”
“这么说，绝对不会入库之后被换，对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那金库可是德国技术打造的，纯机械锁，不可能通过什么黑客之类的技术破解。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银行看一下，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自信了。”
“会不会有人偷了你的钥匙呢？”
“偷了我的钥匙，偷偷配了一把，但是密码呢？密码可是装在我的脑子里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我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我的妻子，孩子。”
“密码是多少位的？”
孙行长说：“不使人间造孽钱，这就是我的密码组合。”
白月说：“笔画的数量吗？”
“没错。”
白月说：“你喜欢唐伯虎的诗，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猜这么准吧？”
我摇着头说：“这可不一定，也许在你喝多了的时候，或者是你得意忘形的时候，你是不是当众朗诵过这首诗。我记得这首诗是这样的，不炼金但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白月说：“您好好想一下，是不是在聚餐的时候，和人提起过喜欢这首诗！”
老孙的眼神开始飘忽，我知道，他一定对人提起过。
但是随后，他坚定地说：“没有，我对任何人都没提起过。”
我心说你娘的，这就是人性啊，凡是对自己不利的，坚决不说。
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我一摆手说：“行了老孙，你在我这里就不要撒谎了。你跟我走一趟吧，到了大队，我们再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