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众人乔装改扮之后,各自藏了家伙,悄悄来到英租界码头外。韩江南从油布袋里拿出手枪,偷偷递给徐牧、那五。
徐牧摇了摇头,拿出扇子咧嘴一笑:“我有这个就行了!”
那五也道:“我们主要负责引人过来,用不着这东西吧?”
韩江南道:“备不时之需,以防万一。”严肃的将手枪递到两人面前。徐牧、那五见韩江南如此郑重,就没拒绝,各自接过手枪。
分配完手枪后,韩江南率众人绕到货站后墙。众人都蒙着脸,偷偷探头查看货站里面的情况。虽然夜色已深,但院子里仍有十几名弟子看守着。
韩江南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零点五十分。对徐牧点了点头。徐牧会意,立刻带着三五人赶到码头附近的树林中。
这时,码头前已经舶来了一辆货船。几名杨守才弟子上船,从船上一箱箱的将货品搬运下来。不远处,徐牧和几名雇工埋伏在树林里,徐牧拿出表看了看时间:一点整,正是约定好的时间。随即从身上摸出一串鞭炮,放进身边的铁通里。“噌”的一声点燃火柴,将鞭炮上的引线点燃:“呲!——”
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骤然响起,码头运货的杨守才弟子立刻警觉,慌忙望向树林。徐牧等人见状急忙逃走,船边的人各自放下货物,一窝蜂地追了过来。
与此同时,看守货站弟子也听到了“枪响”,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各自愣在当地。只听到一阵求救声从码头方向传来:“货船那边遭劫啦,兄弟们快去帮忙啊。”
货站内一名头目高喊道:“大家都过去帮忙,留两个兄弟看货。”众弟子得令立刻冲出货站,奔码头方向驰援而去,只留下两名弟子看守门户。
杨守才弟子的一切反应都被躲在墙后的韩江南看了个真真切切。眼见货站只剩下两个弟子把守,韩江南再不犹豫,挥手道:“抢货!”一声令下,身先士卒,率十余名弟子越过围墙。围墙内,一名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手起刀落,一刀砍翻。另一个弟子刚要喊人,却被墙头埋伏好的那五一枪打在胳膊上。那弟子一捂胳膊,背后惨遭一记闷棍,躺翻在地。
韩江南打开货站大门,掀开货柜查看时,里面赫然是一块块黑色的大烟土,忍不住脸现喜色,喊道:“快!搬货!”
尾随而至的那五也露出笑容:“哈哈,这些家伙真够傻的。”
韩江南道:“别废话,搬货!”
一名雇工兴冲冲上前,拉开一个货柜大门。然而门才刚拉开一半,身体不知如何竟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飘了三五米这才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极为沉闷的响声:“扑!——”随即一动不动,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那一刻,整座货仓里霎时安静下来。尸体拍起来的灰尘随着回声飘荡回旋在高大空旷的货仓中,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在喧腾呼啸。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将视线集中到货柜上。货柜中,窜出一个人影缓缓走出,白者一身穿白,黑者一身穿黑,脸上戴着相应颜色的长舌鬼脸,一手赤膊,一手带着虎爪铁手。
旁边一名雇工弟子顿时大惊失色,叫道:“袁海……”这个“海”字刚说了一半,袁海忽然鱼跃而起,鬼魅般的身影倏忽间蹿到跟前,虎爪一挠,“唰——”,虎爪依在,在一个连回音都来不及碰壁的瞬间,那雇工弟子早已僵在当地,手中的棍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抬起来。
“嘶——”袁海收回虎爪,这时,那雇工弟子的脑袋才从脖子上滚了下来,“骨碌碌”掉落地面。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眼见那弟子无头的身体缓缓萎倒,余人都是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时,不知什么地方忽然涌出来几十名伏兵。不问青红皂白,举起明晃晃的家伙直接扑了上来。
韩江南本以为只要进了货仓就能把货物搬走,压根没想到会碰到这么多障碍。眼见伏兵四起,走投无路,只吓得僵在原地,全身颤抖。那五眼见凶险,忙拉起韩江南便要逃走。
徐牧砍倒一名伏兵,大喊道:“中埋伏啦,走!”却哪里走得了?杨守才显然早有防备,本来这袁海就已经够受的了,再加上几十名如狼似虎的打手。这等森严的防备,便是“教头、浪子”亲临也未必能杀得出去。
雇来的十几名弟子眨眼间就被砍翻在地,雇工头头还想负隅顽抗,却在袁海铁爪间应声倒地。
混乱中,那五根本无法带韩江南杀出重围,跌跌撞撞之下,两人早已走散。那五仗着体型强壮的优势得以在人群中强势冲撞,眨眼蹿到了货仓门外。
韩江南虽然也来到门前,但去路却被几名杨守才弟子牢牢守住。眼见冲不出,韩江南忽然掏出手枪,“砰砰”两枪连续打倒二人。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嘹亮的哨音,一人高喊道:“警察来啦!大家快撤!”
杨守才弟子闻声一愣,都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会在这个当口出现。这时,门外传来一名扬守才弟子的喊声:“别上当,警笛是门口那人用嘴吹出来的,抓住他!”门口几名弟子闻言,齐齐扑向门外去抓那五。韩江南趁机连发四枪,慌乱中也不知道打伤了谁,更不知道身上中了几刀。在一片混乱中终于杀出一条血路,跌跌撞撞跑出货站,从原路翻墙而去。
逃出货站后,韩江南在林间没命地狂奔。跑了几十步之后,却不小心踢在一根粗厚的树根上,扑腾一声摔倒在地。
趴在地上的韩江南“呼哧呼哧”的喘着出气,他的衣服已全被鲜血浸透,也说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后方的货站内已是灯火通明,不断传来杨守才弟子的吆喝声。
韩江南生怕这些人还要追来,爬起来还要再跑。然而身子才刚站稳,就见前方林间有人影闪动。韩江南连忙躲在树后,仔细看时,来者一共三人,却是徐牧领着两个剩下的雇工弟子跑了过来。
韩江南松了口气,闪身迎了上去,轻声唤道:“徐先生……”
徐牧循声跑了过来,见韩江南身后无人,忙问:“那五呢?”
韩江南低下头,颇为心虚地说:“我们中了埋伏,死了好多人,那五冲散了……”其实韩江南撒谎了,他在冲出货仓大门时隐隐见到几个扬手才弟子控制住了那五,只是那五没看见他。
徐牧一听就急了,“什么?不行!我要去救他!”说着,便要冲向货站。
韩江南一把拉住徐牧,喊道:“现在那边都是他们的人,你去了就是送死!”
徐牧喊得更是大声:“所以就不管那五了吗?”
韩江南道:“也许他已经逃出来了!”
“可他要是没逃出来呢?”问完这一句,徐牧几乎被气哭了出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也是飞蛾扑火,可是那五这个时候还没出来的话,那多半就凶多吉少了。
韩江南劝道:“徐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几个现在就算去了也是自寻死路,我们要想个办法……”
徐牧一屁股坐倒在地,叹道:“想办法?哪有什么办法?”那几个雇工弟子见事情严重,便也顾不得什么,各自对视一眼,扭头就跑,只留下徐牧和韩江南两人坐在林间,茫然对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码头那边再也没了声响,当货站里再也没有灯火,韩江南和徐牧终于壮起胆子回到货站查看。此时,货站内外已经上了锁,杨守才众人也早已不知去向。两人蹑手蹑脚跳进货站,却在货仓门前发现十几具尸体。翻看之下,发现死者都是雇工的人。十几个人里并没找到那五的影子。
徐牧没找见那五,急忙拽过韩江南,问道:“那五呢?”
韩江南慌道:“这……这里没发现证明他还活着,他应该是逃出去了。”心中暗暗侥幸。
徐牧摇头道:“如果那五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向金少交代啊……”说着,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