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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入得山中,只见得此山迷雾袅袅,伸手不见五指。小张太子见得,使个拨水之法,直将迷雾拨开,复见得山中景致。贺卫仙道:“此地不似穷山恶水之兆,定有蹊跷,我等要小心行事。”林英麒道:“待小将一把火将此山烧尽,管他牛鬼蛇神,皆叫他无处可逃。”小张太子忙道:“不可不可,若要如此,生灵涂炭,我等与那金丝蝗有何区别?”贺卫仙也道:“四弟休要鲁莽,我等入得佛门,乃是慈悲为怀,怎可因降妖除怪便不论生灵死活,灭得魔来我等岂非立地成魔了。”

林英麒撇撇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又奈何?”贺卫仙道:“待我腾空观看。”说罢,贺卫仙便飘然直上,瞭望此山光景。林英麒侧耳一听,空中似有呼哨之音,连忙扯下贺卫仙来,急叫声:“三哥小心。”却看见方才贺卫仙所立之处已然一支利箭穿过,那利箭箭头之上萦绕层层紫气,好生怪异。

小张太子三人连忙各持兵刃,互为倚靠,围作一圈。小张太子道:“可见得何处来的?”林英麒直指山内一处道:“便是此处而来。”小张太子道:“依此圈列阵,缓缓过去。”三人互背而立,缓缓向那处而动。正行间,林英麒忽地大叫一声道:“小心地下。”话还未及,只听得“轰隆”一声,地下一物蹿出,携着滔天的声势,直将小张太子三人齐齐拍飞。待小张太子三人立住而视时,这才发现却是个狮身鹰头怪。

但见此怪如何模样:两眼如灯喙如刀,一身体大强如牛。

四只利爪反金光,浑身皮胄尽毒瘤。

一根长尾混铁铸,背生双翼镇石侯。

凶险无端摄人魂,胆颤心惊把命收。

贺卫仙见得,连忙附耳小张太子道:“此乃是万魔国三十六洞里顶尖的怪物,无名无姓,人皆因其貌而唤之狮身鹰头怪的便是。”林英麒道:“素闻这狮身鹰头怪身居火炎洞,口中神火最是厉害。小将请战,与他斗斗火来。”贺卫仙连忙道:“四弟不可鲁莽,此怪法力高深,乃是个闻名已久的怪物,不可小觑。”林英麒道:“不妨不妨,量此等非狮非鹰的怪物,哪里是我麒麟一族的敌手。”便挺戟而上。

小张太子见林英麒挥戟上前,便道:“卫仙勿忧,我等为英麒掠阵,料不妨事。”贺卫仙摇摇头道:“我等还是同上为好。”小张太子正言说:“不妨事。”音还未落,只见林英麒便为狮身鹰头怪一巴掌拍飞。贺卫仙急去救时,为狮身鹰头怪一尾巴抽中,于空中直直摔入山内。小张太子大惊,连忙凝气水雾,复于空中祭起水龙之法来。那水龙顺势凝结而成,张牙舞爪扑向狮身鹰头怪。

只见那狮身鹰头怪口中发出“咻咻”的笑声来,脖颈之上的羽毛化作利箭,纷纷穿向水龙而去,原来方才射向贺卫仙的利箭竟是这狮身鹰头怪所化。那利箭纷纷簇簇射进水龙体内,只见水龙兀的便要炸裂开来。正此时,林英麒化作麒麟之身于小张太子身后奔来,正迎上狮身鹰头怪来。小张太子见得一麒麟一怪物于山间云里站作一团,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个尖爪利,那个斗角强,这个通身火,那个四溢炎,这个口中正魔焱,那个嘴里大佛燚。

小张太子见林英麒敌住狮身鹰头怪,便高叫一声道:“英麒少待,我去看看卫仙。”便转云头回归地上,去寻贺卫仙。正落在地上,却见得刁平川手持玉头逸龙剑,要害贺卫仙性命。小张太子高叫一声,连忙挺起神龙游水枪来,正对上刁平川,于剑下救出贺卫仙来。不想那贺卫仙竟忽地一睁眼,手中宝剑直直插入了小张太子胸膛之上。小张太子回身看时,哪里还有贺卫仙踪影,分明是个不知何处而来凶神恶煞的孩童。

只见这孩童赤发蓝眼,巨口獠牙,正望着小张太子狞笑着。刁平川见了道:“师弟获此大功真是可喜可贺。”那孩童道:“此事全赖师兄妙计,方能得逞。”两人说话间便欲持剑切下小张太子首级来。小张太子正值危难之际,忽见得丛林深处飞来两把宝剑,将二人手中宝剑挡下。小张太子这回见得真切,便是贺卫仙锟鋘剑无疑。

只见贺卫仙跳至小张太子身前,手持两把宝剑将小张太子护在身后道:“太子如何在此?小生中了那怪物一尾,甚是疼痛,回头望见四弟与那怪物斗了个精彩,唯独不见太子,故而前来寻找。”小张太子道:“悔不该不信卫仙之言,若是我等齐上,便为好也。”

刁平川道:“我等师徒在此谋求大计,你等来管闲事便应算得有此一天。如今你们一众七零八落,尚有一战之力者所剩无几,还不束手就擒,刁爷与你个痛快的,也好叫你早日去那西天见佛祖去也。”说罢,竟哈哈大笑不止。正说间,只见空中一火麒麟摔下,正落于小张太子身前,复化作人形,却是浑身焦伤,再不能言。

那狮身鹰头怪落于小张太子贺卫仙身后口吐人言道:“你这手下的神火竟即带上古火种又带佛光,几千年来我尚未见得如此神火,可惜还是年少功弱,不然还真是个好敌手。”贺卫仙道:“既然已无有生路,可否叫我等死个明白?”狮身鹰头怪道:“你要如何死得明白?”贺卫仙道:“我知你是万魔王手下,当年万魔国覆灭,仅剩三十六洞残存世间,却不知你等为何如此众数齐汇于此,所在此间图谋为何?”狮身鹰头怪道:“当年七大圣合攻我万魔国,至使我国主万魔王使得秘法,将国隐去,可我三十六洞洞主仍在万魔国国外,不得一同隐入。我闻七大圣行至我三十六洞各处屠杀我辈,故而奔走逃窜,幻如隔世千百年,遇得我两个徒儿刁平川,石良玉,故而收为徒弟,隐身埋藏于此。”

一旁早有刁平川道:“师父莫要如此,迟则有变,还是早早送他们上路才是。”狮身鹰头怪道:“他们三人早已身受重伤,何惧之有,人之将死,便将话与他说个明白也算了了他们人世间的心愿,不使死得明明白白。”刁平川听闻此言,只得称是,退下一旁,悻悻不乐。

贺卫仙听闻连忙道:“多谢前辈,也叫我等死得明白,如此便也无憾了。”狮身鹰头怪仰起头,摆摆一前爪道:“无需谢我,你等三人总归也难逃一死。”小张太子闻言不忿道:“休要啰嗦,要杀便杀,何必如此聒噪。”贺卫仙忽然道:“太子你便是要死得瞑目,小生我可是心有遗恨的,倘若这般死得不明不白,又有何处之?”狮身鹰头怪见小张太子如此言,遂笑道:“也罢,我便成全与你,先送你上路便可。”贺卫仙连忙道:“前辈请慢,我等兄弟誓死追随太子,怎能让太子先于我等而死,还望前辈海涵一二,待小生知其前后死得瞑目了,再送我家太子来相会罢。”

狮身鹰头怪见状笑道:“你这文弱书生倒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也罢也罢,我便依你便是。”小张太子还要发作时,却为贺卫仙死死扯住,满脸堆笑道:“还请前辈解惑。”狮身鹰头怪道:“我收得二徒于此地已有百年,忽一日血魔,梦魔前来寻我,说要复兴万魔国之举,便以我大徒弟处苦心经营。因我生得丑陋,便与我小徒弟于此山中修行,经营之事皆有我大徒弟与血魔梦魔二位贤弟操劳。三月前,血魔又寻得火云童子,白貂童子,蝗魔君来此,故而我处得三十六洞之六矣。”

贺卫仙听闻,暗叫声好,此处妖魔俱已露面,毋有隐在暗处的,便接言道:“前辈几人便在此聚集群妖,又叫蝗魔君复兴那产卵之法,以图大计了。”狮身鹰头怪笑道:“你这书生倒也聪慧,一言不差,可惜我五位同门皆毁于你等手中,如今你已然知晓,可谓死得瞑目了,我也该送你一程了。”贺卫仙连忙大叫道:“前辈且慢,你说你们五位同门皆毁于我等之手,却也错了。”狮身鹰头怪听闻一愣,不解道:“你有何说?”一旁刁平川连忙道:“师父,休得他们胡说八道,还是早早下手,恐生变故。”却被狮身鹰头怪一摆手道:“且慢,看他有何话说。”

贺卫仙道:“那蝗魔君与火云童子却是我等所杀,此事也不瞒前辈。只是血魔梦魔实乃小生亲眼所见,是为你这大徒弟刁平川刁大善人吞入口中的,那白貂童子负伤而走,至今渺无音讯,想来多半也是遭了刁大善人的毒手罢。”狮身鹰头怪早已掉转鹰头望向刁平川道:“此事可是真的?”刁平川连忙跪倒在地大呼冤枉道:“弟子冤枉,师父断不可听信这贼人的一面之词。”

贺卫仙又道:“前辈你想,纵是蝗魔君与火云童子之流好除,单凭梦魔那般奇能,我等如何破得?若非内中有奸,又如何能够毁之。”见狮身鹰头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刁平川大骇,捣蒜般只顾磕头道:“师父莫信贼人之言,那太子身上有一异宝,乃是把扇子,一面是神龙游水四个大字,一面是条黑龙墨宝,此宝可破梦魔师叔之功。师父如若不信,一搜便知。”一旁早有石良玉来至小张太子身前,在小张太子身上搜来搜去,一会却朝狮身鹰头怪摇了摇头道了声:“师父。”

此一声直慌得刁平川大汗淋漓,连声高唤,亲自望小张太子身上来寻。贺卫仙连忙持剑拦住道:“前辈,他要杀人灭口,不能叫他得逞。”那狮身鹰头怪听闻,一个箭步蹿到小张太子身前,却将刁平川拦了下来道:“孽徒,你还有何话说。”忽地一声呼啸,却将脖颈之上的羽毛化作利箭飞出,直奔刁平川来。

刁平川为狮身鹰头怪一唬,也顾不得装模作样,直将那梦魔的功法使出,登时狮身鹰头怪,石良玉,贺卫仙尽皆倒地。石良玉,贺卫仙已然鼾声如宜,沉睡过去。狮身鹰头怪到底功法甚厚,虽是四肢酸软,却也神智未昏,大怒道:“孽徒,为师与你师叔如何待你,便换你这般宵小。”仰天长啸一声,强起十二分精神,来战刁平川。

刁平川见事已败露,也顾不得师徒情谊,挥起玉头逸龙剑狞笑道:“如何待我?待我如同你等傀儡罢。你等虽言说甚好,光复魔国,奉我为尊,可心里何尝想的不是迎回你那万魔王。说的好听我是你的徒弟,说的不好听来我便是你们的一颗棋子,谁说得准将来你等复国之后会不会来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狮身鹰头怪闻言大怒,跳脚大骂道:“不孝子,为师这百年来悉心教导于你,何曾怀有私心?便是我与几个弟兄谋算复国大计,也好言相劝众兄弟日后以你为尊,你却如此狼心狗肺,竟怀此心看我。我且问你,你这功法何处学来?可是见过了华仪洞的巨蟒禅达了?”

刁平川笑道:“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马上你便知晓了。”说罢,张开大口,竟一口将狮身鹰头怪吞下,转身也变作一只狮身鹰头怪来。紧接着,刁平川又将身旁尚在熟睡中的石良玉一口吞下。正所谓:年少还是梦中人,便作他人腹内食。区区百载如幻影,泯灭无声又无息。

小张太子见刁平川已然朝贺卫仙迈进,连忙唤得神龙游水扇来,朝刁平川便是一阵狂扇,只扇得龙吟声四起,刁平川五脏六腑尽皆翻腾不止。贺卫仙于梦中惊醒,见得刁平川,连忙开口叫声:“前辈。”小张太子随即道:“这已然不是狮身鹰头怪了,是刁平川施展梦魔神功来,吞了狮身鹰头怪和他师弟,如今已是这副模样了。”正说间,见黑云密布,风声雷声四起,顷刻间便有豆大的雨点大落下来。

各位看官你道为何此时下得雨来,原是因这贺卫仙为狮身鹰头怪尾巴抽中时便情知不好,落在地上连忙便行这草蚱蜢之法,传信与宫守仁,叫宫守仁带刘吉礼来施法布雨。若说贺卫仙有几分把握,却也不多,他也不知晓刘吉礼到底有几斤几两。好在这刘吉礼虽说斩妖除怪的能为有限,可到底是正经道士出身,寻常道术还是绰绰有余的。几人已然休整半日,得了此信,便连连忙忙带好求雨所用,奔此山而来。

刘吉礼这行雨之法却不比小张太子,实是登台求雨之法。只见宫守仁连忙帮衬林莽张大发于山下搭起一座三丈多高的高台来,林莽于台子左右插上二十八宿旗号,宫守仁于台子顶上摆放一张案桌,桌子顶上放一个香炉,香炉之中仙气杳杳,两边是张大发摆上的两只烛台。只见刘吉礼在炉边摆着一个金牌,金牌之上刻着的是雷神名号。底下是林莽摆的五个大缸,大缸里装满清水,却是宫守仁抬来张大发舀。水面之上浮住杨柳,杨柳枝上各托着一面铁牌,牌上刻的都是雷霆都司的符字。左右各有五个大桩,桩上写的是五方蛮雷使者的名录。桩后是宫守仁,手持铁锤,按吩咐伺候着打桩。台后是林莽,在那里写作文书。正中间设一架纸炉,又有几个象生的人物,都是那执符使者,土地赞教之神。

刘吉礼走上去,在高台立定,身旁早有张大发捧着几张黄纸书就的符字,七星宝剑,递与刘吉礼。只见刘吉礼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林莽便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也点火烧在炉内。那上面乒的一声令牌响,只见那半空里,悠悠的风色飘来。刘吉礼再念声咒语,再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林莽便再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也点火烧在炉内。那上面乒的二声令牌响,只望见黑云密布,席卷而来。刘吉礼三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林莽便三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点火烧在炉内。那上面乒的三声令牌响,却是电闪雷鸣,一派大雨将至之貌。刘吉礼四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林莽便四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点火烧在炉内。那上面乒的四声令牌响,登时大雨倾盆,直落在山间。

见得雨起,宫守仁道了声:“道长,此处交给你们师徒了,务必要叫雨连绵,不得住的。小将便前去相帮太子了。”刘吉礼正值作法,开不得言,早有林莽道:“宫将军请去,此处有我们师徒,必不误太子大事。”宫守仁便朝三人一抱拳,持巨钺跳进山里。

且言小张太子见得雨下,心中大喜,忙将怀中林英麒推给贺卫仙道:“如今雨下,真乃是天助我也。好生照看英麒,看本太子功成。”也不顾伤口之处,便凝以数条水龙来,挺起神龙游水枪刺向刁平川。那刁平川见小张太子来得凶猛,将脖颈处的羽毛化箭,纷纷向小张太子射来。小张太子身前水雾缭绕,竟将此箭雨挡下,不得寸进。那雨水越下越大,渐渐漫上山来。

小张太子见得如此大喜,那刁平川见水漫上山头,连忙一挥背翅,便要腾空而起。小张太子如何肯放,一手拉住刁平川后脚,欲把刁平川拉下水来。可那刁平川已然成怪,力大无穷,那里是小张太子拉得动的。却只见天空之中一黑点逐渐变大,一声轰鸣,砸在了刁平川的身上,直将刁平川砸入水流之中。非是他人,来的正是宫守仁。

当日波涛汹涌,远近逃亡的人皆见得大雨之中一高一矮两人皆于洪流之中力战一狮身鹰头的怪物。早有那胆大的乡民,立于远处山尖之上,望这边看来。只见得:

太子举枪露锋芒,龟将巨钺更张狂。

佛门弟子敢争前,定把精怪奋力降。

狮身鹰头凶神煞,吓哭孺子吃人狂。

你来我赶覆波涛,水内乾坤倒转强。

刁平川在水中施展不开,为小张太子宫守仁左右夹攻,一时间已中数下。刁平川心内焦躁,化为人身,使开玉头逸龙剑来,只见此剑在水中放出霞光万丈甚是耀目。趁小张太子宫守仁晃神之际,刁平川蹿出水中,拔路而逃。只见水面之上涌起两条水龙,一口一个,将刁平川双腿咬住。小张太子飞至半空之中,耍起神龙游水枪来,一枪掼入胸膛而出。再看刁平川,抽搐一阵,复化为狮身鹰头怪来,大吼一声,无数箭雨射向小张太子,早有水墙阻隔,不得寸进。

小张太子展开神龙游水扇来,望刁平川那鹰头之上猛地一扇,只听闻一声龙吟,小张太子连扇了九九八十一扇,空中龙吟声不断,此起彼伏。再看刁平川,已然是七窍流血,魂归地府了。那刘吉礼远远见得,五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底下林莽五拿一个持符的象生,一道文书,点火烧在炉内。登时风消云散,雨滴不穿。

小张太子感同此水毁去生灵无数,良田千亩,连忙运起引水之法,将那漫山遍野的水尽皆送往河中去了。山野间的百姓见得小张太子如此,皆望空膜拜。洪家村众村民也在田野间见了,小张太子自此名声更显,十里八村尽言小张太子降妖之能。

待小张太子落下云头来,只见贺卫仙一瘸一拐扶起林英麒而来,宫守仁见得,连忙于另一侧扶起林英麒来。林英麒此时已然转醒,面露惭色道:“小将鲁莽,还望太子降罪。”小张太子摆摆手道:“你我同心同德,共力降妖,又何罪之有。”贺卫仙也道:“四弟莫要自惭,日后还需多多倚靠四弟之能,共襄太子大事。”小张太子笑道:“性子磨磨也是好事,如今多亏佛祖显灵,降得大雨,若非如此,弟子几人恐难全身而退。”宫守仁道:“此是三弟以草蚱蜢传话与我,叫我带道长师徒来此地求雨,方得甘露。”小张太子闻言,这才知晓,连忙夸赞贺卫仙道:“卫仙之才,真乃吾之子房,孔明也。”

几人正说间,只见刘吉礼林莽张大发师徒匆匆赶来,见得那狮身鹰头怪的尸身,也是一吓,刘吉礼连忙道:“哥哥如何了?”小张太子笑道:“已然除了此怪。”刘吉礼连连道好,心中更羡小张太子之能。小张太子见刘吉礼眼色艳羡之中又添得几许愁绪,已知其意,便宽慰道:“贤弟莫要如此,你有太上老祖所赠至宝,只需苦苦钻研,日后必有一番建树。”

几人正说间,忽觉大地震动,如同天塌地陷一般。宫守仁贺卫仙扶住林英麒,一众人连忙跳上云端,只见底下蹿出一个巨大的蟒头来,原来是只巨蟒精。只见那妖精目如灯笼,嘴似山坳,一条长蛇有如腾龙一般于口中涌出,浑身自成甲胄,周身一股腥臭味,直让小张太子闻之反胃不已。小张太子忆起方才狮身鹰头怪所言,心中一动,不由自主说出四个字道:“巨蟒禅达。”

贺卫仙听后一惊道:“不是说三十六洞的只那几位,何时巨蟒禅达也来至此间了。”遂唤林莽张大发扶住林英麒,与宫守仁双双腾出手来,与小张太子站于几人身前,各持兵刃,虎视眈眈而立。只见巨蟒禅达见得小张太子一众,口吐人言道:“我徒何在?你等孽畜将我徒如何了?”转眼却看见林莽站于小张太子身后,正扶着林英麒的林莽来,竟兴奋得上蹿下跳道:“好好好,本大仙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林莽见巨蟒禅达与自己相言也唬了一跳,几人看时,却是一个全身蟒巨口吐人言,一个蟒首人身亦会人言的,不由皆觉得有些好笑来。小张太子道:“我林兄弟身居正途,如何肯授你的妖法?”巨蟒禅达见得小张太子道:“你乃何人,长得丑陋不堪,我不与你答话。你看我徒,眉清目秀,天资绝佳,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才。乖乖小徒,你叫甚名,快快报与为师知道。”

几人见巨蟒禅达说小张太子样貌丑陋,反夸那如同怪物一般的林莽眉清目秀,不由得哈哈大笑来,只觉得此言惊世骇俗,甚是有趣。林莽看向刘吉礼,只见刘吉礼道:“此乃小徒林莽,自然是眉清目秀,天资绝佳。可惜已然拜于贫道门下,你若想要收徒,去别家寻罢。”岂料巨蟒禅达闻听此言,暴跳如雷道:“你这牛鼻子老道,竟敢与本大仙抢徒,好徒弟且看为师能为,杀了你这个老道师父再拜入本大仙门下不迟。”

只见巨蟒禅达体侧长出两根甚是短小的手来,一手握一杆长枪,便望刘吉礼刺来。小张太子见得,也挺神龙游水枪迎来,与巨蟒禅达战作一处。宫守仁贺卫仙也不多话,各持巨钺锟鋘剑于小张太子左右一起攻来,三个便在山间与巨蟒禅达战作一处。

正是:一个林间真草莽,三个佛前虔诚子。不为世间沧桑斗,只为灵怪一味奇。

这巨蟒禅达所想奇异,小张太子本以为他为兄弟报仇,徒弟雪恨,不想巨蟒禅达灵智竟同孩童一般,与之交战竟是如此可笑之由。但见巨蟒禅达手虽短小,两根长枪却使得风驰电掣一般,直令小张太子三人招架不住。

刘吉礼见了,悄然在林莽身边耳语几句,便将那七星宝剑搁置在林莽脖颈之上,朝巨蟒禅达喊道:“你且住手,再来战时,你徒弟便身首异处了。”不料那巨蟒禅达听了,竟果真住手道:“莫伤我徒性命。”巨蟒禅达倒是住手了,可小张太子尚未住手,一枪直直穿过巨蟒禅达的头颅之中,痛得巨蟒禅达暴跳如雷,在地上翻滚不已。宫守仁见得,一巨钺劈下,直将巨蟒禅达真真做了个身首异处。那巨大蟒首翻了几翻,便再不得跳动了。正是千年功力化尘埃,一曲梦终皆幻影。

刘吉礼上前道:“恭喜哥哥又除一怪。”小张太子道:“也多亏兄弟你妙计横出,不然还真应付此怪不来。”当前见林莽道:“太子,师父,此怪终是无害我之意,却因我而死,恳请太子,师父恩准小徒将此怪掩埋,也好与他得个善终。”刘吉礼道:“此怪也是无人引导向善,千年道行毁于一旦,甚是可惜,又无甚大过,只是身为魔国遗祸不可不除,你与他作个善终也是应当。”宫守仁见得此蟒身死,忆起沈化龙来,也得了个兔死狐悲之念,来帮林莽掘土。

几人好生祭拜过巨蟒禅达后,刘吉礼道:“太子哥哥,小弟跟随太子哥哥见得诸般世界,方知井底观天之意,如今请谅小弟就此告辞,不能随太子游历了。”小张太子慌忙问:“贤弟如何出得此言?”刘吉礼道:“小弟师徒法力低微,随太子游历终是累赘,如今小弟打算寻得一处世外之境苦心习道,钻研老祖所赠,待他日大功圆满,再来寻太子哥哥。”小张太子道:“也好也好,贤弟知之而后勇,好生习道,真乃可喜可贺。为兄的如今便等待兄弟大功告成之日了。”

小张太子几人与刘吉礼师徒依依惜别,自是不舍,千言万语只汇成“珍重”二字。待刘吉礼师徒离去,小张太子道:“如今英麒伤重,我等且寻得一处与英麒疗伤才是。”几人遂望村庄之中而去。

不知小张太子一行所居是何村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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