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吕姑姑亲手给你做的雪花糕,你可得多吃点。”
刘肥营帐,吕驷细细将盒中的糕点放在案上,面带羞意地看着刘肥,汉营无女子,可吕家人是个例外,谁让吕雉夫人替汉王陪老父亲关在楚营三年多。
可惜了。
刘肥笑意盈盈地打量吕驷细腰小臀,谁让他上一世是spacea火箭的工程师,早早出国留学,养成了喜欢厚实的风格。
“感谢姑姑好意了,”刘肥笑嘻嘻道,他心头一片冰凉“刚吃完有些撑,武申你过来吃。”
一旁的武申有些迟疑地看着吕驷,他是汉王身旁的武装宦官赐给了刘肥,秦汉时期的宦官不仅仅是服饰帝王生活,更有拱卫职责。
吕驷一听瞪大了眼不满道“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客气,你还叫个宦官吃,说了这是姑姑做的姑姑还能害你不成,三个月前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原来大咧咧……”
刘肥哄着小姑娘,手里却连碰也不敢碰那糕点。
这实在是吕后的威慑力太大,他学成回来后经常钻紫禁城博物馆,对汉代历史虽说不全通,但也是有着了解。
吕后便是汉高祖刘邦的妻子,也就是吕皇后,在刘邦去世后,汉惠帝是刘邦继承者,而吕后便成了太后,先是杀了废嫡之争的刘邦儿子刘如意。
后又试图毒杀齐王刘肥,吓得刘肥认自己的姐姐鲁元公主,吕后之女为母亲才逃过一劫,吕后在时,诸刘的妻子都是吕氏,且仗着吕后之威飞扬跋扈。
赵王刘友,被吕氏老婆告状说他骂吕家人,活生生饿死,
后一任赵王刘恢的妻子不仅仅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更杀了刘恢喜欢的宫女,嫁给刘恢几个月便把刘恢气死了。
刘邦的四个儿子在吕后时期都被吕后撅了根,没人了,死之后封地给了吕氏子弟,其实刘肥本也逃不过,幸运的是他躲过毒酒,但没多久也病死了。
想到此处,刘肥哪里敢吃吕后的糕点,只能三声哄,四声劝,把这吕雉已预定给他的王后给劝走了。
“知道了,你就是嫌我,我知道你现在是干大事的人,”吕驷调皮地眨眼睛,走前忽然抓住刘肥手道
“姑姑已经和汉王解释了说‘你不孝顺,’是你像小时候那般顽皮和他亲近,你突然懂了那么多规矩,像是长大了,她喜欢你喜欢的很,才说了那样的话。”
刘肥将手迅速抽回来,面上露出礼貌笑容“那我得谢谢姑姑了。”
吕驷面色一暗,然后匆匆离开。
刘肥眼睑微眯,若有所思,直到后一会他站起身出帐门,亲眼确定了吕驷真的离开,才彻底松了口气。
“武申,你是真喜欢吃啊。”他回到案前,才发现那武申已将糕点吃的干干净净,骂了句。
武申当时腿一软,喊道“殿下,是你让我吃的。”
秦汉时节称呼尊重之人都称足下,殿下,陛下,意味我低于你,仰仗你生活。
但吕家人从来不叫他殿下,从来都是叫刘肥公子,唯有这武申是汉王调配,才称他殿下。
刘肥头痛,由小见大,吕雉对娘家人都如此苛刻严厉,何况对他这个刘邦的长子。
“殿下,吕后是不会,”武申看着糕点,犹豫道“她在汉王面前经常称赞你,我那些兄弟都可以作证。”
刘肥不置可否,回道“哦。”
他清楚如今是汉势力的扩张时期,吕后自然不敢乱来,更何况还有刘邦这个龙相之人活着。
但吕后的残酷,他又能和谁说,其实他也不愿意这样恶了吕后。
“如果能装孙子,我也会去装啊。”刘肥内心苦笑。
刚穿越时他落了地,三两天便是吕后照顾,他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身份,后明白便控制不住情绪,让吕后察觉了他的恐惧。
吕后养了刘肥十几年,做母亲也算尽心,突然有天发现这儿子恭谨又害怕,眼珠子乱转又不和自己说心事。
刘肥如今怕是已经被列入吕后的敌对名单中了。
刘肥不和这武申解释那么多,他直直坐回案前,在竹简上写下一篇奏章。
边写时,他边问武申“韩信的事,父亲还没拍板吗?”
武申吃着糕点,连道“汉王怕是不好下韩将军的职,就一早上,听说就有十几个将军,校尉,还有很多底下的兵士联名,给韩将军求情。”
刘肥瞥了他一眼,道“你兄弟有说父亲是什么意思吗?”
“汉王一言不发,都是张良把这些将士给劝走的。”
刘肥笔下一顿,武申却看出了他疑惑,笑着道“殿下,这事已经定下了。”
“如何?”
“您不和汉王相处久,汉王若是又打又骂,这事还有的商量,汉王若是不说话,那这事就定死了,谁来都不管用。”
刘肥诧异地看了武申一眼,忽然把他手中正吃的糕点按了下去“这剩下的就给士兵分食了。”
武申笑道,却还是将糕点放入嘴里“谢谢殿下,但殿下跟吕公主说了这糕点我吃,那我就得把他吃完,我如今是殿下的亲卫,自然要维护殿下的权威。”
刘肥仔细打量了武申,将手中奏折递给他看,武申眼里露出遗憾之色道“殿下,我看不懂。”
“里面写的是一个如今齐地风靡的成语,叫‘胯下之辱’,讲的是早年齐王韩信在淮阴时遭受官差羞辱,但不改志向,终会报此仇。”
武申面色不好,犹豫道“殿下,我听说过这个事,但那不是官差,而是淮阴的流氓。”
“奏折里写的是官差,那齐地传的就是官差。”
“可是,汉王在齐地也是耳目众多,这事,怕是瞒不过。”武申表情凝重。
“我只需要表明我的态度,你让你兄弟传出去,让所有的汉军知道,汉王的公子刘肥和汉王说了什么,记住是所有人。”
刘肥表情平静道“记住,一定是不小心宣扬,不要让张良,汉王他们感受到刻意。”
“我明白了。”武申跪在地上,抱拳道。
“好了,你没事就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就去见父亲。”刘肥打了个哈欠,这军营写字的确酸腰椎,这身体又久不锻炼,他想休息一会。
武申道“殿下不是要我留意天下出现什么新奇的物件吗,最近齐地的田家出了个曲犁,不知道算否,在下先退……”
“等等,你说什么?”刘肥跳了起来,突然大喊一声,武申心头一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刘肥如此失态,对方明明做了那么多谋逆之举都举重若轻,却因为这物件名……
刘肥死死抓住武申肩膀,从牙缝里蹦字“你确定是齐地田家,哪个田家,田荣?田横?离这里多远?”
“是个分支远脉,在临淄。”
刘肥来回渡步,嘴里喃喃道
“不对,不对,不对,以他的脾气,若是在这种世家,三个月怕是一大堆东西都搞出来了,三个月怎么会只有个曲犁。”
刘肥冷眼瞥向武申道“武申,这曲犁的事哪天知道的还有什么,你快快和我说。”
武申虚汗上头,死命回忆道“是两天前一后军招兵官和我说的。”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武申胆战心惊,颤声道“殿下,当时您在忙天大的事,小人哪里敢打扰你分心。”
“对了,这件事还有个伴,说是有一伙山间小民盗取的田家曲犁技术,还说什么‘专利,’已被田家收拾,田家还说了在齐地要用这新技术,必须给他们上一分钱。”
刘肥深深吸口气,将杀意收回,又将武申扶起来,塞给他一铁质令牌。
“你拿着我的令牌,用军马驿站星夜不停往临淄赶,把那群人救下来。”
武申吞了吞口水道“殿下,那群人八成已经没了。”
刘肥失声“怎么可能,他们不经过汉王批准,怎么敢处决。”
武申面露不解“殿下,秦法从来不取决于王,哪里需要汉王管着小事。”
刘肥这才一拍额头,秦朝效法法家,还没有后世那一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儒家理念。
“你尽力去救,我给你一个口号,我不在乎人类是否吃饱穿暖,他若是回答只在乎到达天际,你便事事听那人。”
“若没有这人。”刘肥叹了口气,“那就是他命不好。”
“那营中传信的事?”
“我自己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