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呆听了云燕的话,撇嘴说道:“小嫂子,你这话说的,光能照进去有嘛用?咱能化为金光吗?”
云燕说道:“光能找进去说明这冻结的空间并不是无懈可击对吧,咱们对于这种物理现象了解的太少,从玄学来说,咱们倒是有能对付这种异常的法宝,五哥,掏镜子吧。”
二呆说道:“那咱们用六鼻镜残片做法?就是那种开空间门的方法么?”
我思量片刻说道:“云燕的意思是反着弄?用六鼻镜能开空间通道的方法,照这冻结的时空。”
云燕说道:“就是这意思,六鼻镜就是干这事儿的,虽然只剩下三分之一,但我觉得足够了,五哥你把开镜子咒反着念,出来的黑光就不是分开空间的通道,而是聚合空间的粘合剂。”
我点头道:“可以试试,二呆把我弄来的沉香点上,咱开镜。”
二呆伸手从背囊里掏出了沉香,我则拿出了那三分之一的六鼻镜,镜子反放倒着念咒,做完了仪式,这镜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伸出一个体型的黑片儿通道,而是发出了黑色的光芒,也不能说是光,就像是吸收光源没有任何反射的纯黑晕染,呈扇形扩散到了整个车厢。
我们屏息凝神盯着逐渐扩散的黑色光晕,那团墨色如同活物般沿着菌丝网络游走,所到之处悬浮的尘埃突然加速下坠,织毛衣的老妇人手指猛地抽搐,竹针带着毛线在半空划出残影。
“后退!”我拽着二呆的衣角往后撤,汽灯光晕在黑色浪潮中忽明忽暗,谢明德的偏光放大镜突然迸出火花,镜片上出现龟裂,抬眼看车厢,黑色光晕映出密密麻麻的菌丝,正以特定频率震颤。
冻结的时空开始流动,老妇人织针上的毛线团突然坠落,报纸翻页声如潮水般涌来,十几个乘客同时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二呆抬起铲子哐当一声磕到了车梆,他说道:“活了!哥,这帮老梆子都活了。”
话音未落,离我们最近的西装男人突然转头,他的皮肤泛起青铜锈斑,眼眶里的虹膜像融化的蜡油滴落,云燕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根本来不及叫喊,那人的领结就开始颤动,整张人皮却像漏气的气球般塌陷,西装领口噗地喷出一团黑雾。
我喊道:“闭气!戴面具”。说完赶紧把挂在胸口的防毒面具往脑袋上套,大伙也跟着施为。
透过面具的视窗可见,黑色光晕扫过之处,乘客们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连干瘪,各个儿喷出黑雾,织毛衣的老妇人早已干瘪,只剩羊毛开衫堆在座椅上,竹针穿过空荡荡的袖管扎进椅背,此起彼伏的布料摩擦声里,刚才还人满为患的车厢此时只剩下数十套衣物缓慢的塌陷,有些袖口领缘还保持着被身体撑起的弧度。
等了片刻,飘落的报纸停在我脚尖前,泛黄的《泰晤士报》头版照片里微笑的贵妇正在褪色,她的五官像被雨水冲刷的粉笔画,在纸面上晕成灰白的一片,这些五十多年前的东西已经开始加速风化陈旧。
待到车厢归于平静,六鼻镜的黑光也已经收敛,二呆用铲子挑起刚才西装男子的衬衫,那人早就干瘪成了一具人皮,衬衣面料下掉出很多块黑色结晶。
二呆隔着防毒面具,瓮声瓮气的说道:“哥,这还挺邪乎,人都变成黑曜石了?”云燕打断道:“你们看前面,整节车厢的菌丝都在收缩。”
随着云燕所指,我们见那些镶嵌地面菌丝网格里的黑曜石噼啪炸裂,地上的六鼻镜也开始震颤,残缺的三分之一镜面上,映出数十张扭曲的人脸。
云燕眼见不对,伸手就要触碰镜子,毕竟这法宝是出去的希望,要是坏了我们可能也会被困在这于空间裂隙中行驶的列车上。
云燕触及六鼻镜,忽然缩手,她隔着面具喊道:“凉的,和开起通道时候的感觉差不多。”
她指尖指着镜面,我凑过去看了看,黑漆般的镜面上浮出的那些脸已经消退,但留下了一张欧洲男人的面孔,金发碧眼,没多久,那张脸变成了常人头部的大小,张开嘴喊了一句:“宾吉……!”便消失不见。
大伙看这节车厢内的所有菌丝全部枯萎失去活性,索性都摘下了面具,二呆说道:“冰鸡?这哥们在这多年,想来是馋肉了。”
谢明德说道:“这是俄语,意思是快逃。”
我说道:“能说话的只有一张脸,谢同志你知道这是谁吧。”
谢明德点头道:“这就是亚历山大,他是去年才跳上来的,禁锢的时间最短,所以还能有些残余的灵魂能自主行动。”
二呆说道:“外面有抓痕,这里面有菌丝,他们怎么中招的?再往前走怕是咱们的魂魄也会被装在黑曜石里。”
我说道:“这节车厢是被空间错乱禁锢了,应该不会再有危险,先找找这些人的衣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还是那句话,要是头骨在这更好,拿了就开镜子出去,那样便不用去最后一节车厢以身犯险。”
二呆说:“不是还有美国人也在这车上么?不过就算找到,他们也都偃旗息鼓变成皮囊,不好认喽。”
我说道:“那不重要,你们刚才看这些定住的人,有没有发现问题?”
云燕说道:“发现了,这里面都是成人,并没有孩子,也没有岁数特别大的老人,不并不符合常理。”
我说:“托尼笔记上写了,有一个小孩子跟他一齐跳窗,那也是这一百多人中唯一的儿童,这说明什么?”
二呆说道:“说明孩子并不适合远途旅游。”
谢明德说道:“说明这三节车厢上可能还有别的东西,这一车人都是欧洲各个国家特殊部门的人,根本没有平民,包括写笔记的托尼,他也是意大利军官的弟弟,和他兄长一同押运果戈里头骨。”
我点头道:“他兄长就是在这,车窗的破损证明托尼当年是从这节车厢跳出去的,就靠着破损的窗户找,他哥不是跟他坐并排么?”
二呆说道:“笔记里没说左右,两个破损有一个是小女孩跑出去时候砸的,咱们都查查吧,可惜他哥便衣行动没穿意大利军装,要不然咱们刚才就能看出来。”
我点头道:“如果没有外力作用,头骨这凝结五十余年的时空中不可能动地方,就冲那两扇破车窗旁侧的座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