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事如阉 第6章 不相“配”

作者:作家fXidzL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27 14:2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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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创或艰难时期容易齐心协力合作创新,一旦“发达”往往会冒出各种矛盾和“裂缝”。苟富贵,难配对。鲲网也难以免俗。

苗头出现在总经理职位空缺时。总经理方嘉迪和财务总监郭悟波作为鹏飞集团委派的兼任者,并不经常待在霈城,他们在集团总部另有工作,只是在年度重要节点参与一下鲲网事务,如股东会、董事会、年会等。日常工作主要由内容线、经营线、职能线三大块的领头人简盛江、凌天宇、颜碧秋分别打理。

随着鲲网发展趋于成熟,一切走上正轨,鹏飞集团和锋报的合作主体公司鲲鹏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应运而生,公司治理实行董事会制度,鲲网正式进入公司化运营。鹏飞集团主动提出方嘉迪不再兼任鲲网总经理,总部另有安排,鹏飞集团也不再另外派人兼任,而是由鲲鹏公司内部选拔实际操盘手专职担任。财务总监郭悟波则专职担任鲲鹏公司财务总监,常驻霈城。

消息一出,暗流涌动。在大家心目中,颜碧秋、凌天宇、简盛江都具备候选人资格。于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三国杀”之战悄悄打响。三条战线的兄弟姐妹,各怀心思,粉墨登场。

那一阵子,各种所谓传言时不时被有意无意传到公司董事会成员的耳朵。简盛江狂妄,凌天宇好赌,颜碧秋私心重;凌天宇经常跟代理商打牌,颜碧秋喜欢拉帮结派,简盛江不支持经营;颜碧秋家庭不和谐,简盛江不爱公关应酬,凌天宇热衷泡夜场。这些话不但被积极“上传”,也难免“输送”到了三个当事人那里。

简盛江、颜碧秋、凌天宇在锋报时分别在不同战线,彼此并不相识,未有交往,是鲲网把他们紧紧联结在一起。发展初期,原本各司其职,互相配合比较愉快顺畅。虽说在职场江湖,同事之间不宜交情过深,否则往往后患无穷。但他们也深知“锅里有了,碗里才有”,只有共同把“盘子”做大,才有各自乐享的“美味佳肴”。在同一个大局和利益共同体面前,三人之间的“工作友谊”依然可圈可点,带领团队齐心协力,并肩携手,把鲲网逐步推向高潮,同时也助推各自人生步入高潮。

其实,刚开始三人维持着基本的平衡,并不是特别在意谁来当总经理,都觉得无所谓,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万万没料到,各种传言越来越多,越传越邪乎,早已把他们卷入舆论的漩涡。反感,猜疑,郁闷,愤怒,怨气,不由自主地在三人心中暗暗滋生,日渐疯长。

董事会的任命下来了。颜碧秋担任首席执行官CEO即总裁,主持全面工作,分管行政人事和市场品牌;简盛江担任首席内容官即总编辑,分管内容;凌天宇担任首席营销官即总经理,分管经营。虽说各自基本干的还是原来的活,但毕竟都去掉了“副”字,名正言顺地坐实了“三巨头”格局。鲲网“三叉戟”驱策着“三驾马车”再次续写新里程。

虽有跟以往一样的东西未曾改变,但也有不一样的东西悄然发生变化。鲲网员工们明显感受到三位“老大”之间更为客气和公事公办,以前还经常呈现出一些江湖义气深知随意嘻哈的东西,如今仿佛气氛有点严肃和过于“正经”。

一个周末,颜碧秋一位朋友拜托她帮忙删除鲲网上面一条负面。颜碧秋正好有事去了趟公司,就直接找当日值班编辑文筱心删稿。没想到,文筱心并没有执行她的命令,跟颜碧秋说删稿必须要经过简总,按规定流程她只能执行分管领导简总的指令,否则自己会被简总处分。

颜碧秋顿时火冒三丈,自己堂堂一个CEO竟然指挥不动一名基层员工。颜碧秋立马给简盛江打电话“噼里啪啦”了一通。简盛江听完此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明确告知颜碧秋,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删稿必须有规定有流程,否则就毫无章法简直乱套了,不能随便哪个人一句话就随意办了。至少对方要提供删稿理由,给鲲网发送一个书面删稿请求,经了解核实确实存在必须删除的合理原因,才给予配合并备案留底。鲲网理应有自己的风骨和尊严,才能更受尊重。

而且,内容无小事,必须实行垂直管理、顺序指挥,领导随便越权、越级安排或员工擅作主张处理,都有可能造成不良后果,埋下隐患。再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关系,如果都允许找关系私自处理稿件,那么很容易在内外部之间滋生腐败,并损害鲲网的平台声誉和生命力。

其实,这个道理颜碧秋并非不懂,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自此,颜碧秋心里扎了一根刺。对此,简盛江也没当回事。

而且,简盛江对颜碧秋也有相当不爽的地方。颜碧秋在社交上喜欢跟各色人等打成一片,所谓“上下大小通吃”,而简盛江基本上跟某些部委局的领导建立工作联系,形成对接通道,简盛江受邀出席的饭局多为那些单位领导邀请安排的。

可颜碧秋经常参加或主动攒的饭局,来的却是对方机构的部门小头头或办事职员,出于工作考虑还多次希望简盛江也参与,说对方也很希望多结识负责内容的鲲网领导,搞得简盛江很尴尬。

简盛江手下的部门总监主编们也觉得这种不对等外交让人情何以堪。按常理,这种对接和应酬本该由双方的中基层进行。更可笑的是,那些机构的中基层因为跟颜碧秋熟络了,时不时流露出“降维打击”的姿态,工作对接中经常以此来压鲲网内容线中基层一头。久而久之,简盛江那些手下也对颜碧秋颇有意见,认为她简直“乱套”,完全破坏了秩序和规则,在某种意义上竟让鲲网失了格掉了价跌了份。

当然,颜碧秋不以为然。简盛江和颜碧秋在这点上的分歧和矛盾,其实就是做内容出身和搞市场出身的理念冲突。内容为王,还是客户至上,有时候本就是一道难解的题。客观地说,站在当事人各自立场,没有对错之分;站在平台长远考虑,却有取舍之道。

有一次事件,更是惹火了简盛江。颜碧秋联合霈城文化教育系统搞了一场赛事,特地打招呼邀请简盛江担任评委。当天,简盛江来到现场,看到评委席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鲲网下面的一个文教频道主编夏小阳。

总编和下属主编同台并列评委?无知的乌龙还是明知的不怀好意?简盛江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把座牌挪走,拂袖而去。颜碧秋从夏小阳处得到消息后,连忙亲自补位,临时更换自己去当评委。

在颜碧秋心里,简盛江清高矫情,看重所谓位子和面子;在简盛江心里,颜碧秋要么不懂规矩要么故意不讲规矩,行事没有章法和原则。颜碧秋和简盛江之间这个心理疙瘩结得更大了。

凌天宇心里对颜碧秋也有诸多不满,但他没有明着来。遇到合适的机会,他该出手时就出手。

鲲网实行广告代理制度,因为名气大效益显见,基本上谁代理包谁赚钱。代理商趋之若鹜,席位很是抢手。

颜碧秋有个特别要好的商界朋友,非常希望得到鲲网医疗行业的代理权,她还有一个远房亲戚很想拿下家装行业的代理权,她的一个老同学再三拜托她帮忙把汽车行业代理权弄到手。

理论上讲,只要颜碧秋和主管经营的凌天宇答应,这些事不难搞定。但凌天宇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可不想让颜碧秋的如意算盘落实。表面上他并没有直接拒绝。

不料,凌天宇推出了一个代理商竞标制,面向社会公开招标,由鲲网管理层集体参与打分评标。理由是这样做可以扩大筛选范围,匹配更优质的或作伙伴;在竞标中可以水涨船高大幅提升鲲网经营效益;管理层集体打分可以增加透明性和公平度,也有利于后期各管理层领导对代理商的认同感、支持度。这些理由合情合理,且更有利于鲲网,自然得到广泛赞同,颜碧秋无话可说。

竞标结果出炉,颜碧秋的三个关系户,一个也没捞着。她觉得很没面子,在那几位面前只得无奈表示抱歉和遗憾。当然,她对凌天宇的做法,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拿他没法而已,心里暗自压着不满。

这只是失了面子,其实更让颜碧秋叫苦不迭的是,这次竞标会还把合作多年的3C行业代理商干掉了。没几人知道,这家表面上跟颜碧秋毫无瓜葛的公司,其实是颜碧秋通过自己心腹下属曹述凯的朋友间接入股了,每年给颜蔡二人分红不菲。如今“小金库”被干掉,自然痛心不已。颜碧秋始终猜不透,究竟是谁把股份秘密透露给了凌天宇,让他直接命中要害。

作为分管经营的责任领导,凌天宇的评分权重最高,而且他手下相对应行业的部门负责人均各有一票,他们加在一起票数自然占优。颜碧秋心想,肯定是凌天宇事先早已闻到了味道,背地里早做了筹划。颜碧秋在心里对凌天宇狠狠地记了一笔账。

有一段时间,鲲网员工去颜碧秋办公室找她签字时,有心的人都会发现颜总桌上摆放着《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本书。大伙发现凌总最近老爱把玩一串佛珠,开会时也常常盘在手上玩转;简总办公室墙上则多了一幅字,上书“和而不同”。

年底的升职加薪评优会,凌天宇提报的几个经营板块干部候选人和优秀员工名单,被颜碧秋和她下属的人事经理路丽莹全部驳斥。会上出头的是路丽莹,她从日常人事考察和未来培养潜力的角度找了若干貌似成立的理由,对凌天宇的候选人员有理有据地一一指出瑕疵,颜碧秋随即加以点评确认,委婉地指出他们有待进步的空间。于是谁也不敢让这几个人“带病”通过。气得凌天宇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这次会上,颜碧秋安排人事部门提出干部和员工轮岗制度,拟把经营线负责内容策划的郑雨霆和内容线负责新闻采编的秦明亮进行对调,把市场品牌部专员晏刚和行政人事部专员于洋进行对调,把文化教育频道编辑沙菲菲和娱乐体育频道编辑金紫艺对调,声称这样有利于公司业务融合发展和干部梯队多元培养,尝试成功后可以常态化。

表面上看这样的安排无可厚非,似乎顺理成章,其实简盛江心知肚明颜碧秋此举是冲着他来的,很显然是要在他分管的内容板块“扎钉子布棋子”。但在会上,他没有正当理由公然反对,只能从长计议,在日常工作中见招拆招。

不过,此番较量,凌天宇和简盛江并没有完全示弱,他们联手抵制了颜碧秋晋升人事经理路丽莹为行政人事总监、对社区论坛主管林智霆降职降级的两大提案,也算是扳回了一城。那二位,一个是颜碧秋的心腹,一个是她的异己,凌天宇和简盛江对此次联手搅黄表现得心照不宣相当默契。

简盛江和凌天宇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矛盾冲突。按照常理来说,一个管内容,一个管经营,在涉及协同和取舍上,东风和西风偶尔谁压倒谁的问题上,难免会有磕磕碰碰。

但凌天宇最早是记者出身,深知内容对平台的利害关系。内容平台有风骨、强有力,则经营自然腰杆硬、脖子粗,所谓水涨船高、相得益彰;内容软绵绵、雄不起,则经营必将弱不禁风、矮人三分,所谓“弱国无外交”。

因此,在事关平台分量这个大是大非方面,凌天宇跟简盛江能够“意气相投、惺惺相惜”,二人虽无深交私谊,工作中倒也相处得投机,彼此配合较为融洽。

然而,职场无朋友,职场亦不会有真友。这是职场真谛之一。同事之间不宜交友,否则等于给自己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哪天会引爆炸伤自己。在职场,工作就是工作,同事只能是同事,千万不能公私混淆坏了边界,不然的话可能隐患无穷。简盛江也好,凌天宇也好,都是明白人,都深知这个道理。曾经有人说,朋友之间是靠交换秘密来增进友情的,简盛江对此完全不屑一顾。秘密就是武器,搞不好迟早害人害己。

同城同一圈内的霈城新闻网,是政府官方网站,其中两位部门主任关系很铁,程川野主任负责新闻采访部门,邱辉伦主任负责编辑部门,工作和生活中都处成铁哥们,两人似乎无话不谈无忙不帮。

当霈城新闻网出缺一名副总编辑时,综合考察资历能力贡献度等条件指标,确定候选人就从程邱两位主任中产生。这下就尴尬了,这下也就热闹了。

一时间,各种匿名举报材料不断飞到上级部门和领导手里。都是关于程川野和邱辉伦的,要么反映生活作风问题,要么举报财务报销问题或者吃回扣问题,甚至还有揭露文凭造假的材料。

上级组织一查,其中有些属实,也有些言过其实或根本不实,但两位候选人“屁股”不干净那是板上钉钉的了。最后,这两位不但一个都没升上去,还各自背了处分,双双降职降级调离了霈城新闻网。邱辉伦被“打发”到一个杂志社当了名普通编辑,程川野则“打发”去了一家小报当基层记者。

同事之间发展为知己,乃职场一大禁忌。吃一堑长一智,估计程邱二人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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