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
为免夜长梦多，格雷和乔娜在钱庄开门营业的第一时间，就把那张支票兑换成了现金。
一千六百金币，数额着实不小，相当于一名普通市民两三年的全部收入！
当时，负责接待的那位柜员颇为惊讶，特地多看了两人几眼，又仔细把支票检查了好几遍，明显是有所怀疑……可把乔娜给紧张的不行。
好在，格雷秒入戏。
他摆出一副专属于“反派恶少麾下跟班”的蛮横嘴脸，不耐烦道：
“你身为一名钱庄职员，支票是真是假还瞧不出来？睁大眼睛，看看这上面的签名——朱利安·拉瓦尔！看懂了没？懂了就麻利点去取金币，别误了我家男爵大人的好事！”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简单。
类似的龙套角色，格雷前世演的可太多了。
“你放轻松点，走路都不自然了。”
走在街上，看着紧紧搂住用破布层层包起来的钱袋、不敢有丝毫大意的乔娜，格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这怎么轻松的起来啊！”
小姑娘紧张兮兮的压低声音，与此同时，目光里又透着藏不住的兴奋：“毕竟这里面，装的可是一千六百金币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足够我们吃好几年了！”
对乔娜来说，这确实是一笔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她的情况跟格雷差不多，都是无依无靠的苦命人，彼此算是知根知底，“搭伙作案”也有好多次了。
就目前而言，她是格雷唯一完全信得过的人。
“嘿嘿，格雷。”
怀中金币的分量感，让乔娜的紧张逐渐褪去，转为单纯的兴奋：
“虽然一开始的主意是我出的，但能成功实行，还是要归功于你的‘剧本’和演技……只要像这样多来几次，咱们岂不是要发大财了？可以天天住豪华酒店，吃大餐！”
小姑娘开始飘了。
“我们先低调几天避避风头，然后找机会再做一单吧！这座城市里，还有几只别的大肥羊呢！”
“见好就收吧。”
格雷不为所动，轻轻敲了敲乔娜那过分单纯的小脑瓜：
“我的原则是，同样的套路不用第二次，以免形成路径依赖……而且说到底，‘仙人跳’这种事我本来也不喜欢，风险太大。这次是因为实在拗不过你，才勉强答应陪你试一次的。”
“哪有什么风险，不是很顺利吗？”乔娜不以为然。
“运气足够好罢了。”
格雷正色道：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过程中出了岔子，与那个朱利安·拉瓦尔同处一室的你会有什么下场？”
“切，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接着！”
乔娜忽然停下脚步，将破布包裹着的钱袋抛给格雷。
小姑娘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却意外的有爆发力。要知道，一千六百枚金币的分量可不轻啊！
“我靠！”格雷慌忙将哗啦啦作响的钱袋接住，脚下一阵趔趄。
与此同时，乔娜行云流水般的撩开裙摆，从里面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可别太小瞧我哦。”
小姑娘将匕首转着圈甩向空中，又稳稳当当接住：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作为‘老鼠’在街上也混过好几年了，用来自保的牙齿还是有的。对付个变态什么的，绰绰有余啦！”
所谓“老鼠”，是这座城市对格雷和乔娜这类人的统称。
小偷、骗子也好，流落街头的乞丐也罢，只要是没有正当职业和身份地位的人，对这座城市来说，就是冗余且有害的存在。
活着遭人白眼，死了无人在意。
“也是，一般人确实惹不起你。”
格雷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用哄小孩般的口吻回答道：“不过‘仙人跳’的把戏，我是不会再陪你搞第二次了，这点没得商量。”
“哼，那我找别人合伙就是了。”小姑娘似乎不肯轻易放弃。
“哦，是吗？那我可就头疼了啊。”格雷故作为难，“毕竟，我这边还在计划另一桩大买卖，也需要帮手呢，可你又要忙着搞仙人跳事业……”
“另一桩大买卖？”乔娜眼前一亮，“什么大买卖？”
“暂时保密。”格雷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倒不是刻意要卖关子，其实他自己也还没什么头绪，只是想暂时稳住乔娜，让她不要自己去乱搞事罢了。
不过下一桩“买卖”，也确实该尽早计划起来。
这次进账的一千六百枚金币，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额，相当于一位正经市民两三年的平均收入了。但若想彻底翻身，只靠这些钱，还远远不够。
毕竟我们只是“老鼠”。
即便格雷想用这些钱去投资，盘个小店面，让自己和乔娜过上安稳日子，也根本做不到。首先钱的来源就很难解释，真要拿到明面上，难免遭到质疑，而且多半不会有什么“公平审判”。
轻则钱遭没收，重则人被送上绞刑架！
换言之。
要想改变命运，格雷还需要为自己和乔娜取得体面的“身份”。
这就是下一桩买卖的目标。
在返回住处的路上，格雷心里默默盘算着未来的规划。
首先是要活下去，还要获得体面；其次，难得穿越到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如果有机会的话……
“怎么样，你有考虑好吗？”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个甜美声音再度响起：
“与我灵魂相连的勇者哟，快来营救被囚禁的公主，赢取专属于你的奖励嘛~再这么犹豫不决的话，只怕你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哦~”
行行，知道了，以身相许是吧。
格雷完全不为所动。这个所谓的“金手指”向来满嘴跑火车、以捉弄人为乐，事到如今他已经习惯了。
“唔，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多嘴的……可是危险近在眼前，不提醒你一下，我实在于心不忍。毕竟，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个特殊的存在，我可不希望你稀里糊涂的死掉啊。”
她的音色陡然一转，与平时那副轻佻活泼的语气截然不同：
“你，被人盯上了。对方是个带着‘圣光’气味的红发女人。”
闻言，格雷微微一怔。
他当然明白“圣光”意味着什么。
圣光教会，王国内势力最庞大的超凡组织……哥顿市内也有一座圣光教堂，不过格雷一次都没进去过。
所以，那个脑内声音的意思是，我被圣光教会的人跟踪了？
他放慢脚步，停在路边的水果摊前，装作挑选商品的样子，借机朝周围瞟了几眼。
几十米开外，确实有个红发女子。
“怎么，要买苹果吗？”乔娜不明所以，只当格雷真的想买东西，于是开始帮忙砍价，“这里的苹果好像不怎么样嘛，看起来干巴巴的……老板，便宜点呗？”
“开玩笑，我这可是全城最好的苹果！”摊主撸起袖子，开始应战，“而且，已经很便宜啦。”
“哪里好了？我怎么看不出来？”乔娜捡起一只苹果，作嫌弃状，“噫，这上面还有虫眼呢！”
与此同时，格雷正在飞速思考。
今天“脑内音声”确实有些反常……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用来捉弄我的新花样，而且，圣光教会的人为什么会盯上我？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我真被人跟踪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他一把拉住乔娜的手：
“跑！”
“咦？”手拿苹果的小姑娘略微一愣，但片刻间便动了起来，跟着格雷撒腿狂奔，并没有多问。
水果摊主一阵愕然，看着两人一阵风似的钻入大路旁的狭窄小巷，彻底消失不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于是气急败坏的吼道：
“当街偷苹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