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智的话,让宫外广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双方是剑拔弩张。
武当自张三丰而下,习过武的就七弟子和宋青书,其余都是杂役弟子和道僮。
对方却有上千人,看似敌我差距极其悬殊,但紧张的却是不请而至的这堆宾客。
空闻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空智挤兑张三丰的话,是早有预谋。
这番低声下气自称小辈,确实丢了些颜面,但只要能逼得张三丰不出手,今日逼问张翠山的事,就大有可为。
宋青书站到了空智对面,冷笑连连。
“空智大师。你既然矮我太师父两辈,那么自然也比我父亲要矮上一辈,你挑战武当七侠,若我父辈下场,难免落下以大欺小的口实。如此算来,你我同辈,就由我来领教大师高招。”
这话直接如同火星丢在了炸药桶,瞬间点爆了一众少林僧。
见闻智性,少林四大神僧,成名多年,他们威震江湖的时候,宋青书都还没生下来。
空智勃然大怒;空闻喜怒不形于色,口中空诵佛号:“阿弥陀佛。”
三十六少林罗汉更是怒火中烧,都觉这是对少林极大地侮辱,要不是方丈没发话,人人都想上前将宋青书撕碎。
那空性自上武当来,一直未说过话,这时突然说道。
“空智师兄,这位宋少侠要和你比试功夫,为何不上?我给你掠阵便是。”他自幼出家,武功虽高,却不通世俗,完全没听出宋青书话语中的讥讽之情。
这话让在场的江湖人士忍俊不禁,要不是碍于少林派的面子,好多人都要笑出声来。
空智本就气得脸色铁青,此刻更是骑虎难下,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空闻横了空性一眼:“空闻师弟,你别说话。”
接着他转头看向张三丰。
“我们这次登门武当,主要是给真人贺寿,不敢携带兵刃,更不敢在真人面前随意动手。”这话,明显是想转移话题化解掉空智的尴尬。
“是吗?不敢携带兵刃,众人腰间鼓鼓的却是什么?”
宋青书冷笑一声,出手如电,弹指之间在昆仑派西华子和旁边一个少林僧的腰带上用力一扯。
衣带顺势被拉断,只听呛啷两声,一刀一剑掉在地上,寒光闪烁。
这一来,众人脸色均是大变。
西华子本就看宋青书十分不爽,此刻又被对方当着上千人的面折了面子,鲁莽脾气忍不住发作了出来。
“不错,大家都约好了的,要让张五侠告知龙门镖局七十一口血案的凶手,更要问出恶贼谢逊的下落,若是张五侠不肯如实相告,那么说不得就要舞刀弄剑。”
“舞刀弄剑?要动手么?那就来吧。”宋青书鄙夷地看了眼西华子。
突然,他身形一动,双手握成虎爪之状,袭向西华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中之人大惊,何太冲和班淑娴站得远,来不及救援;
空智虽站得近,却没出手,他打定主意要看看武当少掌门到底深浅如何。
西华子深知宋青书武艺高强,不敢怠慢,连忙使出昆仑绝学三阴手想阻一下对方。
哪知宋青书袭向他面门的只是虚招,下一刻,他感觉腰眼一痛,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力。
宋青书一招得手,就放开了对方,笑着退回张三丰身侧,朝着场中所有人微微抱拳:
“今日是我太师父百岁寿宴,若各位都是诚心来祝贺的,武当欢迎之至;若是想动手,宋青书忝为武当晚辈,拼死也要守卫武当的颜面。”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刚才袭击西华子的事从未发生。
众人只是敢怒却不敢言。
江湖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大多数人凑这热闹,的确是抱着觊觎屠龙刀的消息而来。
但没有谁胆敢在张三丰面前,像西华子那草包一样当出头鸟。
西华子已是冷汗直流,无比后怕,被制住那一刻,他还以为小命要玩完。
检查了下身体,除了左腰有些隐痛冰凉,并没有什么伤痕。
如此情形,他再也不敢挑衅,只是用眼睛狠狠瞪了宋青书一眼。
他所不知道的是,刚才那一下,宋青书使的是‘虎爪绝户手’,悄悄用上了暗劲,他的那颗腰子,其实已经烂了,最多到午夜时分,他就要生生地痛死。
班淑娴是西华子的师父,见徒弟吃亏,刚想出头问责,却被何太冲伸手制止。
一时间,场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少林方丈空闻的脸上,唯他马首是瞻。
空闻举起左手呼了声佛号,一脸悲悯。
“阿弥陀佛。在张真人座下,我等岂敢动手。然龙门镖局血案,已历时十年,其中涉及七十七条人命,这事该当如何了结?老衲想请张五侠示下。”
他这一番话,重新将事情拉回了龙门镖局的矛盾上来,刻意淡化空智要挑战武当的事。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作为龙门血案的疑凶,张翠山不得不走上前来。
“空闻大师,诸位武林同道。张翠山承蒙恩师训诲,一生从不敢打诳。这桩血案绝不是在下所为。”
张翠山侃侃而谈,毫不怯场,满脸正气。
这话,让宋青书很唾弃,果然是双标圣母......龙门镖局血案不是你亲手所为,是你妻子全力为之,你为何不说出来呢?
张三丰接过了话,他哈哈一笑。
“贫道这五徒弟,虽无他长,谅他不敢欺师,他既说龙门镖局血案和他无光,那么就绝不是他所为。”
张三丰的话,解释了什么是权威,权威等于‘拳威’。
这主观上的判断,顷刻间,让全场上千人鸦雀无声,即便质疑,谁也不敢乱开口。
这一来,少林众人面上十分的挂不住,他们之所以强自给龙门镖局都大锦出头,其实都是出于利益的考量。
都大锦是少林俗家弟子,当初开创镖局,有少林的庇护,无论是绿林人士还是官府的强盗,都不敢为难龙门镖局。
这让都大锦的生意好生兴旺,那叫一个财源滚滚。
而少林派自然也是从中分了不少的利益。
都家满门惨死、还死了六个少林弟子,这已不光光是面子上的问题,还涉及到核心利益。
即便事情拖了十年,少林也不可能将这事糊弄过去。
若是不把这事弄清楚,还都家一个公道,就会给其他供奉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造成信心缺失,从而失去统御力和向心力。
人心若散了,队伍就不好带。
这种事,各大门派心知肚明,每个门派都豢养得有外围人员供奉。
连武当都养得有襄阳李家这种商贾。
面对张三丰的强势,众人不敢多言,作为主角的少林却不能退缩。
空智冷笑一声:“张五侠不打诳,难道少林门人便会打诳么?我这几位徒儿,就是当日龙门镖局血案的亲历者。”
说罢,他左手一挥,罗汉伏魔大阵中走出了三名中年僧人。
看样子,是要和张翠山亲自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