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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九,东京城,郓王府。

检校太傅、开府仪同三司梁师成与宣和殿大学士蔡攸乖乖立在一旁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他们进来时只由郓王赵楷的随从通禀了一声,正在泼墨挥毫的郓王没有搭理他俩,他们也不敢打扰。

终于郓王赵楷完成了自己的大作,从案边离开,走到太师椅旁坐下,才开口说道:“梁卿、蔡卿,辛苦二位久等了,来看看本王临摹的这副芙蓉锦鸡图如何。”

二人这才凑上前去,恭敬地端详起这副芙蓉锦鸡图。

老道的梁师成并不着急开口,而是细细地观看,一边看一边抿着嘴,频频点头以示赞赏。

蔡攸则率先开口:“郓王殿下这副画实在是妙,叫我看,与官家亲笔画的那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拿出来与官家亲笔比较,也绝分不出谁是原本、谁是摹本。”

梁师成听到蔡攸先耐不住性子,才开口说:“蔡学士说的不错,郓王殿下书画双绝,颇有官家风范。这副画,要我说最妙的反而不是这幅画本身,而是这天下一人的花押,竟然与官家的花押一模一样!”

宋徽宗习惯在自己的画上落上一个花押,这花押非常简单,一共就三笔,远看像是一个没有连上的“天”字。实际写的时候,也只落两横和一个反折的对勾。

宋徽宗自己不曾说过这个花押是什么意思,但是因为这个花押远看是个“天”字,而不带最上一横则像个“下”字,最上一横自然是个“一”字,两横都不看,只看这个反折的对勾,则是个“人”字。因此众人都猜测这是宋徽宗自诩为“天下一人”。

老道的梁师成不夸画的如何,而是夸赵楷这个“天下一人”画押写得好,自然是夸赵楷有天子之像。

赵楷在太师椅上品着随从刚送上的点茶,笑着说:“二位过誉了,父皇常说我书画皆通,但却技艺不精,尤其是这画,父皇嫌我用墨太浓,没有意味。因此我这些日子都在反复临摹父皇的画。”

蔡攸听见赵楷把自己的马屁打了回来,却没有回应梁师成的恭维和暗示,才不由得赞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赵楷也不多寒暄,开口就问道:“梁卿,今日宣抚司衙门一干人等回京了是吗,都去了哪儿啊。”

“回禀殿下,童贯、刘延庆等人都回了各自府上安置歇脚,但是皇城司的察子回来说刘延庆的儿子刘光世今日去了丰乐楼的顶楼雅间吃饭。臣来此之时刘光世应该还在丰乐楼。”

“哦?丰乐楼顶楼雅间,这样难定的位子,他一个刚回京的人怎么定上的,又是哪位贵人做的东?”

“回殿下,那雅间是高俅高殿帅包着的,但是做东的应该是马军司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刘锜刘信叔。”

赵楷听到这个名字,眉毛一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刘锜啊,那也难怪,他二人应当在西军就是老相识了。”

梁师成也赶紧补充道:“殿下所言不错,察子来禀报说二人曾在西夏并肩作战,交情不浅。”

赵楷把头偏向蔡攸:“刘锜这人是父皇眼前的红人,要论父皇宠爱的程度,恐怕朝中也只有你蔡学士能胜过他刘锜一筹了吧。”

蔡攸赶忙低头说道:“承蒙官家和殿下抬爱,臣实在惶恐。”

“哈哈哈哈,蔡学士如何这么经不起打趣呢。父皇宠爱你自然是好事,本王还要靠你在父皇面前多进些美言呢。”

听到这句话出口,蔡攸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赶忙就跪下来行了个大礼:“殿下!臣有今日之恩宠,全是官家和殿下的恩赐,臣打心眼里觉得殿下才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之选。一旦有幸蒙官家询问储君之事,臣也必然据本心而言,不避刀矢也要说这大实话。”

赵楷看蔡攸这副夸张的样子,也稍微有些不自在,但是对这个表忠心的行为很是受用。

“蔡卿言重了,快快请起吧。太子是本王的王兄,本王也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只不过我大宋江山社稷,还是需要贤者能人来挑着担子,如若是官家与大臣们都觉得本王得挑上这个担子,本王也只能不以祸福避趋之了。”

赵楷先是大义凛然地说了一通,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担心的是蔡学士你父亲。蔡公相一干人等如果在父皇面前、在朝堂之上搅乱视听,让父皇被一时蒙蔽而不能立下合适的储君,那就是有负江山社稷、愧对祖宗了。”

蔡攸本来已经起身了,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五体投地大呼冤枉。

“殿下明鉴,我父亲已是古稀之年,老迈昏聩,纠集了一帮子人辅佐太子。我在家就曾直言痛斥我父亲此举不妥,太子无能,郓王贤明,唯有郓王承继大统方可保我赵宋江山万世一系。无奈家中老父不听臣言,臣早就和这帮人划清界限了。”

看着趴在地上发抖的蔡攸,赵楷还是淡淡地点点头,嘬了一口点茶,随后才慢悠悠开口让他起来。

“蔡卿不必惶恐,我自然是知道你是如何忠于社稷的。只是朝中总有些人脑袋不清楚,但不能让他们这些不清楚的人干扰了我父皇的想法。

“朝前有王黼王相公和你蔡学士,朝后有梁太傅,朝前朝后都有赖诸君努力啊。”

梁师成和蔡攸自然赶紧拱手称是。

赵楷看对蔡攸的敲打差不多了,接着又吩咐起来:“尤其是这次伐辽之后,蔡公相又在朝野之间活跃起来了,所以我才把你蔡学士叫来,你还是好生关注朝上的公议,不要叫蔡公相又走到台前来了。你父亲毕竟已经三次拜相、三次罢相,要是让他再来个四次拜相,恐怕太子的储君之位要更稳当了。”

蔡攸这个软骨头正准备第三次下跪,被赵楷赶忙叫住了。随后赵楷又和梁师成吩咐起来。

“刘延庆这次随宣抚司回城,还劳烦梁卿叫皇城司多多盯着些,种师道致仕之后,除去西北防务压力之下不能调走的西军余部,估计将来朝廷能调动的兵马有半数要落在刘延庆手里。

“尤其是这人久不在东京城,对皇储之事的态度还不明朗,这些天要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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