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挑战你,豁免这次体罚。”
愣神的不仅是金秀珍,还有整个三年9班。
某迅曾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
“车允赫不要命了?”
此前还期待车允赫对金秀珍发起挑战的姜敏姬这一刻已经兴致全无,转而换作了担忧。
这便是愿望的时效性。
上一秒认为“挑战金秀珍”是不可能事件的姜敏姬对此抱有幻想,而下一秒车允赫付诸实践打破了这份不可能,这其中的惊吓程度远比惊喜程度来的多。
“权宰成,你来计分!”
金秀珍并不觉得生气,相反她有些兴奋。
作为曾经的顶尖运动员,金秀珍最喜欢的就是突破。
而从立下“血汗豁免”规则起,她其实就一直期待能有学生挑战自己。
被打破的规矩才有价值,正如突破了阻力位的K线才能引来新的牛市。
睡眼惺忪的权宰成难得打起了精神,三年9班的这个睡神除了爱睡觉之外,成绩、体育乃至相貌都是没得说的。
也正因如此,对简单事物失去兴趣的他只好成天睡觉,唯有今日这般血腥暴力的开局才能吸引这个强者的注意力。
金秀珍将黑色护臂穿戴好,金属搭扣与木质台面碰撞出教堂丧钟般的回响。
“三回合积分赛,每局两分钟。”
她单手解开檀木色道服纽扣,露出特战部队风格的黑色防弹胸甲。
“允许使用关节技,允许攻击旧伤。”
金秀珍所说的这些规则车允赫一个都没有听进去。
之前入门跆拳道时如果说胸腔似有猛火在燃烧,那这时臻至化境的车允赫心态则如同一潭清水。
敌不动,我不动。
“用这个记录有效击打次数。”金秀珍从口袋里甩出皱巴巴的计分本,在砸中权宰成的脑门之前被他接了下来,“用正字计数,错一笔加十组蛙跳。”
这个时候点子积分器还没有普及开,记分册还是主流的积分方式。
由于没有解说员,当权宰成圆珠笔开盖的这一刻,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Round 1, Fight!
权宰成的圆珠笔尖触到纸面的刹那,金秀珍的鞭腿已经扫出破风声。
车允赫本能后撤,却见那道身影在空中诡异地折转角度——这是职业选手才会的空中变线踢。
“啪!”
护胸甲发出清脆爆响。
权宰成的笔尖在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三分有效!”
这一声是刘智仁喊的,看到车允赫吃瘪他比见了耶稣还开心。
挨了一脚的车允赫没有扭头,目光直直地注意到金秀珍落地时左脚微不可察地颤抖。
金秀珍似乎发现了车允赫的意图,第二波攻击来得更急。
只见她的双腿化作暴雨,金属搭扣在道服上叮当作响。
车允赫被逼到边线,后腰一把撞上记分台。
姜敏姬一把从后排抢到权宰成身边,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你快让他们别打了,这样车允赫会被打死的!”
权宰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不是想睡觉,而是在集中精神。
“再等等。”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车允赫面对的是看似密不透风的腿法,但在权宰成看来,金秀珍每当触及左膝支撑点就会产生些许的迟滞——
这正她左膝半月板撕裂而留下的后遗症。
“抓到你了。“
当金秀珍再次起跳的瞬间,车允赫突然沉腰下潜。
不出权宰成所料,车允赫也发现了这个盲点。
太极弄云手的卸力技巧在此刻觉醒,车允赫双手如揽明月般扣住对方脚踝,顺着冲击力将金秀珍整个人甩向半空。
木质地板发出尖锐的呻吟。
权宰成的圆珠笔忽然顿住——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瞪大双眼,而且都是因为车允赫一个人。
只见车允赫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扭转腰胯,右腿化作钢鞭抽向金秀珍的左膝。
“关节技!”
姜敏姬失声喊道。
金属护膝与胫骨碰撞的闷响中,计分册被狂风掀飞。
纸页如白蝶纷落,所有人都看到权宰成在最后一页写下的血色正字——
车允赫的积分一瞬间追平了金秀珍。
“Round 2,Fight!“
这时被痛击的金秀珍竟然笑了。
她扯掉已经变形的护膝,露出布满手术疤痕的膝盖:“很好,车允赫你很聪明......”
开赛前金秀珍强调:
“允许使用关节技,允许攻击旧伤。”
在旁人听来这或许只是陈述比赛规则,但这其实是金秀珍在透露自己的弱点。
仅仅是第一回合,车允赫便抓住了这一关键信息,在金秀珍的旧伤处猛使关节技。
孺子可教也!
不过金秀珍到底是五段,卸下护甲后的她完全不打算遮掩自己的旧伤。
舍弃猛烈进攻的金秀珍转换为了平稳的对峙,不论旋踢还是手刀她都能轻松化解。
明明身材更矮小的是金秀珍,但在做困兽之斗的却像是车允赫。
“试探步,车允赫着急了。”
权宰成突然出声,他已经捡回了记分册,而且注意到车允赫积分差距正在被越拉越大。
只见车允赫果然佯装右腿高扫,在重心转移瞬间变为低段踢,鞋底精准刮向金秀珍左膝的侧面。
金秀珍后撤一步,但露出的泛紫关节和车允赫只有半个身位。
“就是现在!”
说这话的并不是车允赫,而是金秀珍。
她故意用伤腿承受攻击,借反作用力腾空完成教科书般的540度后旋踢。
车允赫勉强架臂格挡,小臂护具“咔嚓”裂开蛛网纹。
“三分有效!”
由于刘智仁的带动,场下又是一片欢呼。
尽管与车允赫有直接矛盾的人只有刘智仁,但在得罪了崔素雅之后其实他就已经成为了公敌。
此时这位公敌还在跆拳道课上大出风头,底下的柠檬精恨不得金秀珍能像传闻一样把车允赫打进医务室。
“车允赫,不用再比了。”
金秀珍说话时没用把腿放下,故意在空中停留了许久。
脑袋尖尖的柠檬精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一旁计分的权宰成一语道破了天机。
“手。”
车允赫架臂格挡的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的手指扣在金秀珍手术疤痕交错的膝盖,手掌悬停在旧伤上方仅有三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