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洞。
桑文抬眼看了下洞府上方几个笔力遒劲的大字,然后走了进去。
果然,洞府内根本就没有布设阵法。任何人都可随意进出。
洞内布置极为简单,一张石床,床上铺着薄薄的床褥子。一张石桌配着四个石墩子,石桌上点着一盏青玉灯。
往后走,经过一道狭长幽深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宽敞的钟乳石洞,内有一汪泉眼。
桑文停留片刻,暗道:“真没想到,在这种鬼地方竟然会有灵泉。可惜,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这个。”
他走到石洞的最深处,石壁上有一道门,上刻一个血印符咒。他咬破手指,在石壁上反向刻下同样的血印符咒。仅仅几息之后,地动山摇,洞顶不断滴落水珠。整座山体发出骨骼错位般的闷响。
然后,石门大开,眼前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往下走竟然是一座石室。
这个石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前后左右均是十丈距离。四面洞壁上嵌满了剑尸,犹如凸起的荆棘。中央是一尊青铜巨鼎,一柄长剑插在鼎内的琥珀光柱中。
“这就是天墟剑!”
桑文欣喜不已,刚踏入洞口,一阵细碎的剑芒如花粉般扑面而来。他马上退后一步,取出剑灵珠含在舌底。
此物是他在黑市中,用十块低阶灵石买下的。含在嘴中,能抵挡中级剑器以下的剑芒。
不过有时间限制,最多半刻钟。
走入石室,桑文取出了八枚铜钱,
“坎位缺,离位崩...“
他一边念着口诀,一边在青铜巨鼎上面寻找凹槽。然后,他将八枚铜钱按乾坤八卦的方位嵌入鼎身的凹槽中。
当最后一枚钱币归位,琥珀光柱倏然消散。
桑文戴上血蚕丝手套,握住天墟剑的剑柄。剑鞘被拔出的刹那,四面洞壁上的剑尸同时颤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剑鸣。
“我入山门十年,终于得到这柄天墟剑了。”
他掂量了一下,发现天墟剑比他想象中轻得多,轻得像握着半截月光。但当他试图拔剑时,剑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铭文,每个字都在吸食他的气息。
“看来这剑得灌注大量的灵气,方可使用。先不管了,带走再说。”
他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松开抽绳,把天墟剑往锦囊中一塞,竟将整柄剑都塞了进去。
然后他收好锦囊,悄然走出了洞府。
……
端详许久,众人才看清杨源的面容。那些个没见过杨源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修仙者助阵,均是喜上眉梢。但见过杨源的,惊诧得说不出话。
“那个不是山门的哑巴吗?”
“不是哑巴,但是个杂役,给徐长老打理百草园的。不过我也没听他说过话。听说他比老季还傻!”
“他站这么高做什么!也不怕摔下来!”
“嗯……有没有可能刚才那个光墙就是他的杰作?”
“瞎说!”
“……”
听着几人的窃窃私语,杨源不以为意,只是有点头疼。
他还以为徐锡麟等人被三教会围攻,正在做困兽之斗。不曾想,徐锡麟竟然凭一己之力,先后干掉了篡位者孙镇龙和王凤林,让三教会等七大派望风而逃。
他匆忙赶来,对手却变成了他的师父。
更让杨源感到纠结的是,通过徐锡麟释放的黑色煞气来判断,他的修为应该不会比他低,很可能也是处于养生诀四层的境界。
如此,想要轻易取胜是不太可能的。大概率,恶斗的双方最终会是两败俱伤。
杨源不想伤害徐锡林,但他也不想自己受伤啊。
他扫了一眼幸存之人,堂主几乎战死,剩下的都是些山门精英,刘药石昏迷,老季……在拨弄蚂蚁。
见杨源迟迟不下来,洪仁宇有些坐不住了,冲着杨源高声喊道:“敢问小兄弟何方神圣,老夫斗胆,恳请小兄弟下山一叙。”
看这人的模样,应该就是大家口中所传的山门老师叔了。
只是……怎么会如此狼狈?
杨源面露苦笑,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如果再不出手,徐锡麟身上那邪气侵入全身经脉,到时候想救可能都救不回来了。
他一跃而起,几个纵跳,人已经从山坡落到了演武堂前面。
就这么露了一手,众人惊醒过来,他用的不过是山门最基础的武学,却施展得如此精妙。
几个原本还在冷嘲热讽的人,这下都不再怀疑,眼中均是闪过一丝期盼。
洪仁宇马上来到杨源身边,睁眼说瞎话般夸赞道:“没想到小兄弟人长得俊,身手更俊。老夫闭关数年,自认为心如止水。今日得见小兄弟,才发现自己竟生了嫉妒之心,真是惭愧。”
杨源还真是头一回碰到有人夸他相貌英俊,他愣神了一会,没有说话。洪仁宇看他这呆呆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
“小兄弟为何这般看着老夫,难道老夫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他摇摇头,躬身向洪仁宇施了一礼,恭敬道:“弟子入山门一年有余,从未见过老师叔。今日得见,还道是仙人下凡,让弟子一时间有些不敢认。”
洪仁宇听了心花怒放,没想到这个相貌平平之人,不光是个修仙者,说话也好听。
难不成一出关就捡到宝了?
“小兄弟讲得实在太过了,传出去会笑掉别人大牙的。”洪仁宇很是高兴地说,“小兄弟高姓大名,在山门担任何职务?还是在山门有师承?”
“弟子杨源,师承徐长老。”
“哎哟!你是徐师弟收的弟子?那正好啊,我和沈老门主还有徐师弟是亲师兄弟。你是徐师弟的弟子,自然就是我的弟子了。”
洪仁宇还想再和杨源切磋一下,只听喀嚓一声,那道光墙中央出现了一圈裂纹,然后数道裂纹仿佛蛛丝一般往周围延伸开去。
“糟了,禁锢术被破了。”杨源正色道。
“禁锢术?那不是炼丹用的法术吗?”洪仁宇奇道,“难道师侄也是炼丹师?”
“老师叔,先不说这个,先阻止师父要紧。”
“嗯……这个自然。不过师弟这魔功可不得了啊。”洪仁宇面露难色地说。
“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之法?”
洪仁宇叹道:“解决之法自然是有,只是施行起来有些困难。我们得先困住他,然后用冰清诀驱除他身上的邪气,方可使他恢复神志。这冰清诀老夫倒是会,但是……”
“弟子懂了,那困住师父的任务,就交给弟子吧。”杨源自告奋勇地说。
“你?”洪仁宇难以置信道,“师侄休得胡言。多年前,以老夫的修为,尚可一人独战师弟,用冰清诀将其身上的邪气驱除干净。但几年一过,我自认修为得到了提升,没想到反而制不住他了。”
杨源多少听出了洪仁宇话中之意,他是想隐晦地告诉他,徐锡麟其实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弃修炼魔功,以至于今日邪气入体,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他为何明知魔功的危害,却还执意修炼,那只有等他恢复神志之后再问了。
杨源从腰兜里拿出缚龙绳,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时,光墙仿佛遭受了强力冲击,碎成了渣渣飞溅出来。
黑气煞气之中,徐锡麟魁然而来,眉心金光更甚,仿佛睁开了一只恶魔之眼。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