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庄各项准备工作逐步走入尾声。
好消息,赵絮萌在董大夫妇的配合下,成功把双绉法运用到了织布机上,接下来只需要调整织布机,就可以生产丝袜。
坏消息,还没开始营业,出现了资金压力。
本来资金就不够多,来江宁时,有晚娘刁晴璎留给白雀操持家用的十贯钱,路费开销花掉三贯,剩下的七贯交给林雅姿,作为合租费用。
刁晴璎离开时送的五十两黄金,折合成白银是五百两,再加上绸庄流转资金十八两交子,铜钱三贯五百四十文。
这是李凤兮的全部身家。
其中重新装修花了将近一百五十两,木具店花费十五两。
诸葛誊清和衣冠博两月工资共二十两,董大夫妇两月工资十六两,赵絮萌只一个月,工资是四两,工坊每月租费是十两,诸葛誊清去找货源,带走二百五十两作为差旅应酬费和货款订金。
日常开销花了些,所以才刚入夏,李凤兮身上没钱了。
拢共不超过十两。
关键是绸庄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妥当,即将营业,还需要招聘几个伙计,又得一大笔钱,而这钱,他真拿不出来了。
但箭在弦上,不继续下去,投入的钱就打水漂了。
只能赌一把。
反正新招伙计,需要一个月后才给工资。
赌这一个月能赚到钱!
至于这个月诸葛誊清、衣冠博、董大夫妇、赵絮萌五人的工资,可以商讨一下,看能否延后些许时日,先度过难关。
第二日先去找到董大夫妇和赵絮萌,如此这般一说,董大夫妇善解人意,说没问题,但赵絮萌没吱声,她有难处,从杭州过来投靠师父,住在董大家里,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
就这些日子,董雍已经没少给她脸色看了。
李凤兮硬着头皮,承诺赵絮萌的工资会按期发放。
说了工资的事情,李凤兮便问生产,“赵娘子,如今工坊里就你们三人,当下只做丝袜,董待诏打下手,咱们一天能生产多少双?”
赵絮萌道:“改装后的织布机如果不出问题,我和师父两人正常上工的话,大概一天能有个三十双的样子。”
李凤兮点头,“够了。”
物以稀为贵。
前期还是要把价格卖起来,不能烂大街,数量少一点不是坏事。
又道:“那今日就开工罢。”
回到绸庄,诸葛誊清已经出差归来,完美完成了李凤兮接待的任务,不过苏州和广西那边的供应商暂时不愿意提供徐掌柜时期双方的收付凭据。
很正常,他们也不愿意现在得罪了徐掌柜,万一李凤兮没把濯然绸庄经营起来,他们的锦缎还是要卖给徐掌柜。
不过诸葛誊清带回了一批熟丝。
三十卷。
十五卷如米一般雪白,十五卷如夜一样漆黑,质量极好,据诸葛誊清所说,他亲眼目睹丝织坊将生丝拉到极致,然后再制作成熟丝,因为是试用,所以只支付了十两银子作为订金。
数量够第一批产品所用。
李凤兮开诚布公的把状况说了下。
衣冠博笑道:“小官人,我这边不碍事。”
他过惯了清贫日子,李凤兮已经支了两个月工资给他,省吃俭用着,足够他和妹妹衣冠雪接下来两三个月的用度。
诸葛誊清略微犹豫了下,“我也还行。”
又道:“这个状况,咱们暂时不招伙计?”
他和衣冠博两人忙得过来了。
李凤兮摇头,“伙计还是要招的,你们一个掌柜一个账房,哪能一直守在前台,伙计的事情我再想办法便是。”
心里忽然有了个人选。
贴心大姐姐林雅姿啊。
对衣冠博和诸葛誊清道:“这几日要准备正式开业,诸葛掌柜,你下午去买点爆竹在店里备着,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工坊那边拿衣服过来摆上货架,稍后衣兄去一趟木具店,让他们把腿模和牌匾送过来。”
柳永走了,牌匾找谁写?
这是个问题。
折腾了一两日,最终还是请林咸德写的牌匾。
林雅姿也同意暂时在绸庄帮忙。
选了个黄道吉日。
清晨,放过爆竹后,李凤兮当街拉下牌匾上的红绸,对看热闹的路人笑着说道:“濯然绸庄正式更名濯然时装,欢迎大家光临。”
场面很冷清,大清早也没几个人看热闹。
这和李凤兮想象中开业就门庭若市,顾客一窝蜂涌进来抢购的画面截然不同。
创业果然很难。
倒是有个忠实的观众——徐掌柜。
听到爆竹声他就从铺席里出来,看见这一幕,哈哈大笑,“小官人,终于正式营业了啊,怎么着,怕没顾客,不卖绸缎了,可还是没几个人啊!”
顿了下,不屑的道:“时装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算李凤兮识趣,知道绸缎卖不过。
但时装是什么,听都没听过。
李凤兮呵呵一乐,“怎么着,认为胜券在握了,觉得很爽?莫急,有你哭的一天,至于时装是个什么玩意儿,要不你进来看看?”
时装是老子的野心!
仅卖绸缎能赚几个钱,以老子的眼光,只要做的时装在当下大环境中打开市场,势必会掀起浪潮,到时候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徐掌柜对那什么时装丝毫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老老实实做生意才是王道。
搞什么猎奇都是死路一条。
讽笑道:“什么玩意儿对小官人当下而言,都是死路一条。”
咱们之间的竞争姑且不提。
仅是路参军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何况你连老子这一关都过不了。
回头对看热闹的伙计说道:“去,把牌子挂出来。”
知道李凤兮今日开业,所以他早有对策,从今日起,濯然新绸庄所有绸缎锦绣打七折,完全让利,不为赚钱。
目的只有一个:让李凤兮的铺席没有一个顾客。
熬也要熬死他!
不得不说,徐掌柜这一手很有效果。
傍晚时分,李凤兮蹲在阶梯上,林雅姿站在他旁边,衣冠博和诸葛誊清并肩而立,看着对面绸庄唉声叹气。
濯然新绸庄人流拥挤,而自己铺席里,没有一个顾客。
关键是一整天都这样。
所有买绸缎锦绣的人来到这里一看,哟嚯,濯然新绸庄打折啊。
自然就奔徐掌柜那里去了。
诸葛誊清咳嗽一声,“小官人,得想办法,这样下去咱们必死无疑。”
李凤兮深有同感。
再不变现,自己真要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没钱支撑打持久战。
已经是山穷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