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出发了,中午的太阳毒得把大地灼烤成一片白色。
布鲁斯吐着舌头寻找野牛的踪迹。
说实在的,以陆羽对布鲁斯的相信程度,它昨天没找到野牛可能就代表这片区域没有野牛。
“如果这是超自然世界的话,说不定我们昨天能抓两头野牛灵魂。”陆羽笑着开口。
“那你得先对付这里的印第安人灵魂。”布鲁斯一边忠实地寻找着一边回应陆羽。
布鲁斯的玩笑被烈日蒸发在空气里。
他的鼻尖突然抽动起来,湿润的黑色鼻头在沙地上划出弧线,某种混杂着青草与铁锈的气味让它的尾巴绷直如旗杆。
三十码外的岩壁阴影里,十五头野牛正低头啃食着什么。
这些本该充满野性的生物此刻安静得反常,它们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仿佛被精心梳理过。当陆羽策马靠近时,最壮硕的公牛抬起头——他看见牛角根部缠绕着褪色的铃铛。
“这畜生脖子上有项圈印。”布鲁斯用爪子扒开地衣,露出半截断裂的木桩,“看这些桩洞,有人在这里搭过临时围栏。”
远处突然传来类似鹧鸪的鸣叫,牛群立刻停止进食开始向西移动。
“这应该就是卡尔他们以前留下的那一批野牛?”
“可能?总之野牛应该没有这么温顺。”
问题是如果是一年前被弃养的野牛,应该早在大自然回归野性了才对,陆羽想了想,没有想通。
但是这不影响他们的收获,陆羽牵着牛提前回到了集结点。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老贝克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从他惊讶的表情上可以知道他显然没想到陆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小子偷懒?”
“说不好是谁在偷懒。”陆羽吹响口哨,五头牛慢悠悠的从山谷那头走来。
“我找到牛了,你呢?”
老贝克不说话了,半响后他摸了摸口袋:“我忘记带子弹了,只是回来找子弹。”
他走出两步后又掉转回来:“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就不再去了。”
千万不要被陆羽之前的奢侈生活所欺骗,实际上在1880年,五头牛的价值相当于普通人3-5年的收入。
牛群是西部最易转移的硬资产,在银行稀少的边疆,五头牛可快速变现为:80英亩土地购买权、15支温彻斯特步枪、1年小镇旅馆包租费用。
陆羽这一趟的收入已经完全满足了几人的需求,于是老贝克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当年每隔一段时间,卡尔就和我还有哈伦在天黑时背好枪,骑上马,钻进茫茫的黑夜,进入印第安人境内,天快亮时赶着三四十匹马或者百十来头瘦牛返回。
边境地带的畜牧业都是这么干的——土著偷袭别人,我们人则偷袭土著。
有些瘦牛一生都在格兰德河两岸被赶来赶去。”
见陆羽不搭理他,他又转向那十五头牛。
“真漂亮,他们简直就像是人饲养的。不,让我来养也养不出这么漂亮。”
就这么唠叨着卡尔和哈伦回来,老贝克看着再次空手回来的卡尔。
“嘿,队长。你的牛呢?”
卡尔注意到了那十五头牛:“这些牛是你和威廉找到的?”
“都是威廉的功劳。”
说这话时贝克脸上带着谦让和兴有荣焉,让人下意识的以为这些牛和他也有关系。
卡尔永远都这么雷厉风行,趁着夜色还没来,几个人抓紧时间回到了镇上。
处理这些牛只需要两个人就够了,活自然的落在了卡尔和哈伦头上。
陆羽被贝克拉倒了镇上唯一一所酒吧,还没进去,贝克就激动起来。
酒吧外拴着一批毛色靓丽的马,贝克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最大的主顾的坐骑。
但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这位先生喜欢玩牌,尽管他的技术很差。
当然,他不缺钱下赌注,所以绝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玩牌。
“怎么听起来像卡洛林一样。”
陆羽跟着贝克进入酒吧,一进来,他就看见赌桌上的人都不是很高兴。
像是某种期许落空之后的不可思议以及不信邪的大失败。
赌桌上坐着一个意气风发的绅士,他身穿白衬衫,胡子精心修剪过,还戴个领结。
贝克咧着嘴加入赌局,他不可能放过这一发财的机会,但很快他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于是他加入了赌桌上陆羽最开始看见的那群人的行列。
陆羽拍拍他的肩膀:“我将会拿回你的钱,看在你曾经想借钱给我。”
“你这种雏鸟知道牌怎么打吗?”贝克耷拉的脑袋抬起来。
“可能会?”陆羽坐上牌桌,布鲁斯蹲在绅士背后。
在不耍手段的情况下,陆羽连输3把,他挑了挑眉毛。
和技术无关,这位绅士先生每局拿到的牌让周围人怀疑他和某些神灵做了交易。
贝克嘲讽地大笑起来,他开始快活地和周围人讨论陆羽,很快大家都被他带动起来,沉重的氛围就这样变成对陆羽的嬉笑。
“从现在开始,我会一把不输并且把他赢个精光,你信不信?”陆羽回头对老贝克说。
酒吧又是一阵快活地笑。
“好吧。”陆羽耸耸肩。
有一个人笑完,掏出5块:“开盘开盘,我赌他马上就要输个精光,有谁和我赌吗?”
赔率达到了惊人的20:1。
唯一押陆羽的人是老贝克,他说:“我将作为唯一押你的人,看在你想帮我赢回我的钱。”
陆羽的指尖在扑克背面摩挲,摸到细小的凸起,这些德州扑克的梅花纹样里藏着微不可察的划痕状。
陆羽轻笑一声,邀请再次开启一局。
绅士先生满面春风的开始洗牌,他从大城镇里学到的新型必赢赌法给他足够的自信。
但是状况开始逐渐不对劲,对面的那个威廉总是能摸到和他一样大小的牌,而他发现自己这副特制的牌好像渐渐变得普通。
终于在他完全找不到扑克后痕迹的一局时,他输掉了赌局。
在场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停下了对陆羽的嘲笑。
众人相互对视着,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这么离奇的对局。
“还要赌吗先生?”扑克在陆羽手上翻飞,“那边还开着盘呢,你不会跑吧?”
灯光的反射下,他看到花纹里的划痕忽隐忽现,随着陆羽每一次洗牌,拥有划痕的牌的数量都在发生变化。
绅士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