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什么?”骑在马上的陆羽挑着眉。
“两头猪在吃一条蛇。”布鲁斯回答了他的问题。
距离亥比亚清算麦克洛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陆羽和布鲁斯从草原再次来到了大漠中。
在他们好容易遇到一处人烟时,碰巧遇到这一画面,两头猪像拔河似的,一只咬着蛇头一只叼着蛇尾,摇头晃脑,蛇就这样死了。
“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这场面。”
“说明你是个外来人,先生。”前廊后走出来一个老头,手中拿着酒罐,正说着踢了两头猪一脚,“滚去河边去吃。”
“怎么说?”
“在西部,到处都是灌木丛,那里是蛇、蜘蛛和蜥蜴的天堂。这里不存在怕蛇的东西,不然他就什么都做不成。”
陆羽想起亥比亚路上遇到的毒蛇猛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我一看你就是那种被西部传说欺骗的外乡人。”来人打量陆羽,“叼着雪茄、蹬着马镫、眼神坚毅、迅速拔枪——bang!bang!bang!”
老头灌了一口酒比着手指哈哈大笑。
“难道西部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老头指着身后,
“几座小木屋凑成的小镇,一个老实巴交的酒馆老板,一个美丽而又性格坚强的妓女,几个牛仔,几头牲畜……精简版的西部小镇正是如此。”
“至于你听到的那种,在混乱里到处惩恶扬善的游侠,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意识到不可能一辈子靠左轮吃饭。”
老头每说一句话酒罐里的酒就下去一个刻度。
“吃早餐了吗?”
陆羽摇了摇头。
“那就进来一起吧。”老头打开房门,“还有旁边那个神奇的会骑马的小狗。”
看来老人家眼里的西部和那个混乱的西部确实有所不同,陆羽和布鲁斯对视一眼下马走进房间。
走进屋里,桌子上的餐盘里放着看上去就硬邦邦的面包,靠里的炉子上是经典的烧豆子糊糊。
老头邀请陆羽坐下,熟练地把面包分好,盛起一勺豆子递给陆羽。
“知道吗,这才是西部真实的生活。”老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向陆羽这个被骗来的新人分享,
“早晨起床,嚼着硬邦邦的面包和老厨子烧出来的带有奇怪味道的豆子大餐。
然后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开始干活:可能是继续挖井寻找新的水源,也可能是维修栅栏、修理房屋,也有可能是喂牲口。
中午伴随着钟声回到木屋吃饭,下午继续着挥洒汗水。
到了晚上可以去小镇的酒馆里喝点威士忌,找人打牌,或者上楼找个美丽的女人做点什么……”
陆羽和布鲁斯就这样倾听他的分享,以至于两人一狗直到中午才吃完早餐。
吃完饭,老人又把酒罐拎到前廊,搬了三张棕绳椅到前廊的阴凉里。
“来。”他对着陆羽拍了拍椅子。
陆羽从善如流,做到椅子上,他问老人:“你现在不是应该挥洒汗水?”
“年轻人,只有傻瓜才会日复一日的重复同一种工作。”
陆羽正想和他好好聊聊,就见到两个人从外面走来。
一个看起来很高,另一个则看起来很矮。
“大中午坐在这里乘凉,今天是过圣诞还是怎么的?”矮个一只脚踩在酒罐上,“嗯?两位姑娘。”
“别把我的酒弄脏了。”老头挥挥手驱赶他,“人要学会能闲下来。”
“随你想,但我不这么看。”矮个放下脚转而对陆羽说,“那匹黑马是你的?它需要喂草吗?”
看来他确实是个闲不下来的。
“我自己来就好。”陆羽站起身,“马厩在哪?”
“那边那个没顶棚的,看到没有?”
陆羽望去,除了没有顶棚,马厩还算能看,三匹黑马站在一边等着另外一匹白马吃草。
老头指着高个:“记得别靠近那个白的,它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母夜叉。曾经差点咬下了卡尔一根手指。”
“闭嘴,贝克。”卡尔瞪了老头一眼,“他说的没错,别让你的马靠近那姑娘。”
陆羽看了一眼那匹马,又回头看看露娜。
他的好姑娘显然把刚刚的话都听了进去,两只耳朵竖起来一抖一抖的,见陆羽看过来打着响鼻转过头去。
陆羽牵着它走到马厩前,露娜挣开缰绳来到白马面前。
“年轻人就是不听劝。”贝克躺在椅子上喝着烈酒兴致勃勃地准备欣赏好戏。
正在吃草的白马抬起头,露娜低头和它对视。
一分钟后,这片地区著名的母夜叉低头侧身避开露娜的视线,露娜堂而皇之地走进马厩占据它的位置低头享用饲料。
“见鬼。”贝克一下子挺直腰板,他呼喊着已经进屋的卡尔,“快来看,你的那匹宝马被新人干倒了。”
“老东西,你在胡说什……”卡尔的骂声卡在喉咙,“见鬼,什么情况?”
陆羽走回前廊:“那匹马也没你们说的那么暴躁,它对我们挺友好的。”
“好样的,这出生曾经一脚把我踢进井里差点淹死,终于有人能治它了。”另一个高个此时也看到这一幕。
“哈伦把它看的和科曼奇人一样恐怖。”贝克对陆羽说道。
陆羽没法共情他,因为在他眼里科曼奇人一点都不恐怖,这匹马更是如此。
同情地看了哈伦一眼,陆羽没有说话。
“你今天一定要留在这里休息。”哈伦握着陆羽的手。
“是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和我聊的这么尽兴了。”老头贝克赞同的点点头。
实际上,陆羽只是倾听,说话的人一直是贝克。
平原上呈现一片粉色时,陆羽布鲁斯和这三个人一边大量啜饮烈酒,一边观看落日西沉。
饮酒的时候,贝克不是把酒罐弄翻就是把椅子碰倒,陆羽总是帮他扶起来,另外两人习以为常让陆羽不要管他。
“酒精不会影响我们的理智,反而使我们更有耐心,在这样的世界生活。”
陆羽意识到他们在这里的生活就像他在曾经的世界要过的生活一样,这种日子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到老去,直到尘归尘,土归土……
但是这几个人显然对这种生活有不同的看法,不,或许他们也无法忍受,只是像他们说的一样,他们比陆羽对这种生活更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