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燕晚穿越过来,不管是蹲在北方大店当伙计,就是在太乙观学武,这俩地方都算是实际意义上的“乡下”,还是贼偏僻的那种乡下。
就算回了嵩阳派,也没好多少,嵩阳派占了整座嵩阳山,大小每一座山峰都有道观,气派倒是气派了,想要出门逛街,就算有轻功在身,都要走上半天。
好容易到了繁华之地,的确有些目迷五色,不知不觉就消耗了甚多时间。
孙燕晚心道:“随便买匹马罢!”
“左右不过赶路而已,也用不上什么好马。”
“何况,就算买了匹好马,我未必日后还有机会骑乘。”
“再说,嵩阳本山那边,我还有一匹黑兔呢。”
他拿定了主意,正要找一家最大的马店,随便搞一匹健马,就听到有人叫嚷:“你这马都快死了,还牵出来卖?岂不是骗人?”
“最多七八贯钱,买回去吃肉也好。”
“便是好马也不过五七十贯。你这匹痨病马,哪里就值得两百贯?”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面皮焦
黄,瘦骨嶙峋的汉子,牵着一匹极为高大,但也瘦骨嶙峋的黄马,正一脸苦相,低声叫卖。
这个大汉极高极瘦,目测将近一米九,骨骼粗大,瘦的支棱出来,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孙燕晚穿越过来,除了自家老师,还是第二次见到如此高大之人。这汉子也不理会叫嚣的旁人,只低着头,显得有些羞赧。
孙燕晚看了一会儿,忽然就心头一动,忖道:“若是一匹劣马,怎这么多马贩子围上去?
他刚才逛了许久,没买到马,倒是把各处马店的人,看了一个脸熟,围着这个汉子的人,大半都是马店的伙计,互相间还偷偷挤眉弄眼,只是欺负大汉不识他们身份,互相配合,做出了众口一词的氛围。
孙燕晚走了过去,问道:“这匹马多少钱?”
汉子低声说道:“两百贯?”
孙燕晚看了一眼马身上,还有一副旧鞍韂,问道:“鞍??????????????????????????????????卖?”
汉子微微露出喜色,低声说道:“鞍??????钱,一并赠与小官人。”
围观的闲汉中有人大声呼喝道:“莫要上当,这匹马不值钱。”
随即就有七八人随声附和,劝说孙燕晚不要买马。
孙燕晚也不理会这些马贩子,取了两百贯飞钞递给了黄脸大汉,说道:“我们去市上找人写个文书。”
黄脸大汉大喜过望,收了飞钞,就同孙燕晚一起,去马市上找了文书,很快就签了买卖的契约,一路上不断有人跟着聒噪,孙燕晚只是不理,大汉也只做没看到,待得文书签订了,这群人才一脸失落的散去。
孙燕晚收了文书,把自己背的三口剑捆在了马背上,正要去买些草料豆子喂马,就听到黄脸大汉低声说道:“秦成现今落魄,不得不发卖座骑,亏得小官人慨然解囊,日后还望善待此马。”
“它只是跟随我,吃的太苦,只要好生将养,仍旧不失为一匹好马。”孙燕晚见他颇有恋恋不舍,笑了一声,说道:“我买此马,只是为了赶路,若是你不舍得,??日后有钱了,可来……”
“嵩阳太乙观,原价把此马买回。”
黄脸汉子脸色微微一愣,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官人莫要大声,您可知刚刚犯了忌讳。”
孙燕晚摸不着头脑,问道:“何谓忌讳?”
黄脸大汉微微使了个眼色,孙燕晚也不怕他有什么诡计,跟着走出了马市,到了无人处,这大汉才低声说道:“大琅皇室的那位老祖宗曾发了话,说不许嵩阳派的人入雒京。”
“此乃江湖上尽人皆知的秘密,小官人既然来自嵩阳山,怎会不知这个秘辛?”
孙燕晚大惊,心道:“从来也没人跟我说呀!”
“不对,大师兄不也是嵩阳派的人?”
“哦哦哦!我明白了,大师兄是太乙观的人。”
“颠倒因为这个,所以师父才跟掌教大师伯闹翻?”
“我们嵩阳派偷偷把大师兄母子养在嵩阳山,现在又把人送过来,搞的神神秘秘……”
“卧槽,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大阴谋啊!”
“算了,实在太费脑子。”“我有这个脑子干点啥不好。”
“何必操心这些遥不可及的事儿。”
“就算大师兄是皇族,还卷入了什么宫廷争斗,也不是我一个武道六品的菜鸡能够帮得上忙。??”
“还是赶紧回去太乙观,找师父多学点东西正经。”
孙燕晚是忘记了,自家师父的太乙观,究竟坐落在什么地界,所以才报了嵩阳山,太乙观的地址,反正总能找到他,但灵剑峰太乙观乃是新近改名,江湖上所知不多,黄脸大汉未曾听闻,只以为孙燕晚是个普通嵩阳弟子,好
心提醒了一声,见他若有所思,又复安慰道:“小官人也不必担忧,虽然大琅皇室的那位老祖宗曾发了话,但您只要不做声张,旁人哪里知道,你是谁人?”
他还开了个玩笑:“又不是当朝的四皇子,为了回京,不得不改了宗门,自称太乙观门下。??”
孙燕晚终于得到了大师兄的确切消息,心头生出好些滋味,但最后也只化为了一句:“多谢兄台,此马我必然好生照料,也期待兄台,早些困龙腾空,一朝翻身,早些来赎回座骑。”
黄脸大汉叹息一声,脸上重新有了忧色,但却并未解释,只是跟孙燕晚挥手道别,扬长而去。
这匹黄马也甚有灵性,似乎知道孙燕晚跟他主人做了交易,虽然悲鸣不断,马蹄乱刨,却老老实实跟在孙燕晚身边,并未乱动。
孙燕晚见天色是真晚了,知道已经没法出城,在附近寻了一家客栈,暂且安顿了下来。
他对这匹新马,倒是有几分喜爱,亲自盯着伙计,给这匹黄马准备草料豆子。
这匹黄马应是真的饿了,吃的狼吞虎咽,但当伙计给它准备清水的时候,它却不住的打喷嚏,就是不肯饮水。
孙燕晚温言安慰几句,这匹黄马居然过来乱蹭,似在撒娇,让他忽然灵光一闪,喝道:“伙计,去准备一坛烈酒来。”
“管它喝不喝,先试试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