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观符会的会场里已是人声鼎沸。
杜元尚十分重视这次观符会,在城南租了个足够大的庄子,可以容纳数百人前来参观。
可即使这样,观符会的门槛也差点被热情的来客踩塌。
“方兄,还是你有远见,提前弄了好几个分展厅,不然来的人全挤在一起,可是要赌个水泄不通了。”
杜元尚擦着额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
他按照方墨吩咐,提前将庄子划成了三个会场,引导进来的游客分流参观,事实证明这非常有必要。
“真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有这么多。”看着庄里略显混乱的人堆,杜元尚的笑容有些干涩。
方墨斜瞥了他一眼,心想,这还不是因为你超发了门票导致的。
在方墨原本的设想中,这观符会本应是邀请制为主、门票制为辅,这样才能将人数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
但方墨低估了人们对这观符会的积极性了。
这段时间宁黄两家在青莽山中的矛盾人尽皆知,搞得城里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许多人恰好需要一个放松的机会。
正好方墨在此时举办了场新奇无比的观符会,人们也就纷纷来了兴趣,一时间符会门票竟被抢售而空。
可杜元尚这厮发现卖门票有利可图,悄悄将其多印了些,导致会场人数比方墨预想的多得多。
事已至此,方墨也不太好责怪杜元尚,毕竟在宣传符画的意义上,也的确是人来得越多越好。
“杜兄,保全措施做得怎么样。”方墨轻声地问道。
人一旦多了,会场的安全却是需要第一个保障的。
“没问题没问题,我的人在每个入口都设了卡,任何高威力的法器和符箓都不被允许带入。”杜元尚拍着胸脯担保道,“庄子里还布置了阵法,没人敢在这里乱动手。”
方墨点点头,杜元尚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也不会在这种地方掉链子。
“黄家的人来了吗?”方墨问道。
“没来。”杜元尚摇摇头,又补充道,“不过他们估计会偷偷混进来,但不用担心,我的人会一直盯着的。”
“但是符海轩的曹大管事却是按约来了。”杜元尚顿了顿,“李兄正在门口接待他。”
……
“曹大管事,这边请。”李乐霄乐呵呵地说道。
他带着曹管事避开人群,走了一条快捷通道进入会场内。
壹号分会场设在一个宽阔的花园院子内,曹管事看到院里有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展示摊位,每个摊点前都驻足了不少观客。
场子里气氛火热,有种节日祭典的热闹劲儿。
“壹号会场主要展示一些杜氏文馆在售的符箓商品,像是出门远游必备的杀伐符箓、耐用的符箓兵器、效果出众的疗伤符箓等等……”
李乐霄朗声为曹管事解释道。
“壹号会场展示的符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当然,也不局限于展示,若是有挑中的符箓,观客还可以当场交易,将符箓打包回家。”
观符会并不是方墨只用来宣传符画的专门会,光靠符画可能也吸引不了这么多来客。
杜氏文馆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宣传自家的符箓商品,于是这壹号会场就变成这种展览兼售卖的形式。
曹管事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会场。
正如李乐霄所说,这里展示的符箓品种很多,但都是些八九品的普通符箓而已,没什么特别稀奇的。
曹管事摸着胡须,虽然眼里中满是不屑之色,但商人的敏锐嗅觉却让他捕捉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这个大集会的模式挺有意思啊……
曹管事朝会场望去,那些符箓摊位都是按照品类各自分好,来客可以根据自身需要自行选择区域游览。
这可完全颠覆了曹管事印象中的卖符模式。
无论是在符海轩,还是东海郡的其他小商行,若有客人要来买符,都是进门后客人先说出要买的符箓,店里的小厮再拿出相应符箓供其购买。
可眼前这种把符箓分门别类摆好,仍由顾客随意挑选的主意,曹管事却从未见过,隐隐又觉得很有潜力。
“方墨把这个称作‘逛符市’,要让买符成为一种娱乐和享受。”李乐霄说道,“虽然我也不太懂这背后的含义,但是的确如他所言,这么做效果很好。”
把买符变成一种娱乐和享受吗……曹管事眼睛一亮,终于抓住了那若有若无的思绪。
传统的购买方式中,客人只是买家,目的只是为了买符,来商行里买完东西就走了。
但这‘逛符市’却不同!
客人不仅是来买符箓的,更有着欣赏、观看各种符箓的心思。
如此多品类的符箓摆在他们面前,客人不自觉地就会停下看看,从而产生购买的欲望。
而且更加巧妙的是,这种模式还无比方便。
商行的人只需要将符箓放在相应的货架摊位上,客人则只用在感兴趣的角落挑选符箓,最后再在离开时结账即可。这个过程中,双方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实在是高效快捷!
“这位方前辈现在何处,能否为我引荐一二!”
曹管事神情激动,那方墨究竟何许人也,竟能想出这种前所未见的贾货之道,定是某位商行前辈。
看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想不到这偏僻小城里竟藏着一位商行大家!
李乐霄听到这句‘方前辈’,面色变得古怪起来,言辞闪烁地说道:
“额……这,他现在应该在叁号会场吧……曹大管事过去的话,他应该不会不见您……”
曹管事重重地点头,“如此甚好!且等我先好好看看这观符会的门道,最后再去见那位大前辈。”
这观符大会该是那位前辈的手笔,曹管事决定先认真学习下其中妙处,做好功课后再去拜访。
“……当然不是不行,曹大管事,需要我陪同您吗?”李乐霄低声问道。
“不必!”
曹管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李乐霄。
开什么玩笑,这说不定就是前辈对自己的一场考验呢。
他必须独自理解前辈在会场中留下的种种深意,不然那位方墨前辈又怎么会看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