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正义。”
路明非在查看完源稚生的记忆后,忍不住低声呢喃。
随着查看的记忆越来越多,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那些巨量的记忆与繁杂的信息,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一股脑地涌入他的大脑,将每一处缝隙都塞得满满当当。
即便有马符咒所赋予的强大力量加持,路明非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的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
源稚生听到路明非这句充满嘲讽意味的话语后,并没有像常人那样勃然大怒。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沉稳地问道:“阁下何出此言?”
源稚生判断对方的言灵是冥照,因为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但是刚刚的精神攻击,又好像是言灵梦貘。
难道说,对方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不同的人分别拥有冥照和能够窥探记忆的言灵?
因为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一个混血种只有一个言灵”,这是铁一般的定律,从未被打破过。
“在黑道里追求正义?这难道不可笑至极吗?你煞费苦心维护的黑道道义和秩序,究竟有什么实质意义?”
路明非强撑着疲惫的精神,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源稚生内心深处。
“并不可笑。”源稚生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在这个国家,黑道有其存在的必要性。有黑道道义的约束,他们行事还能保留些许底线;有黑道秩序的规范,大家至少知道该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依然可笑至极!黑道压根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在美化你们蛇歧八家依靠黑道生存的丑陋事实罢了。你们打着维护秩序的旗号,实则是在为自己的利益保驾护航。”
“我无意与你展开这种政治层面的辩论,我们彼此的立场不同,是无法互相说服的。你束手就擒吧,我会留你一命。”
源稚生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与路明非深入辩论下去,自己大概率会输得一败涂地。
因为此刻的他,内心本就充满了迷茫。
在他眼中,黑道的生活充斥着无尽的血腥与暴力,生活在其中的人,仿佛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
他们在黑暗中聚集,在夜色里孤独地前行,却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归宿究竟在何方。
源稚生对黑道的这种生活方式,打从心底感到厌恶。
然而,源稚生也知道自己无法让黑道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毕竟,人都要寻找活路,而那些投身黑道的人,往往是因为在正常的世界里,他们找不到其他生存的途径,才被迫选择了这条黑暗的道路。
正是因为无法改变黑道存在的现实,源稚生才竭尽全力去维持所谓的黑道道义与秩序,试图在这黑暗的世界里,保留一丝微弱的光明。
源稚生时常幻想,自己能够抛开这一切,去法国,去过一种简单而平静的生活,比如在沙滩卖卖防晒油,享受安宁的时光。
但他清楚,作为源家家主,他肩负着沉重的责任,根本无法轻易逃离。
他必须留在这个充满罪恶与纷争的世界里,处理这一切棘手的问题,守护家族的荣耀与尊严。
路明非并没有因为源稚生拒绝辩论,就冲动地选择开打,更没有乖乖投降。
此刻的他,身心俱疲,因为杀人并非他的本意。
然而,当他看到这片土地上弥漫的黑暗,那些无辜之人遭受的苦难,良知又驱使他不得不做点什么。
所以他才想着,从蛇歧八家的高层入手,试图探寻对方是否有意愿和能力改变这一切。
路明非缓缓走到一具尸体旁,随后,他将尸体挂在刀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这个人吗?”
“逼良为娼。”源稚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逼良为娼?真的就这么简单吗?”路明非大声吼道,“难道就不涉及器官贩卖?不涉及惨无人道的虐待?不涉及强奸?不涉及杀人?”
源稚生闻言,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心里清楚,路明非所说的这些罪恶,在黑道的阴暗角落里,真实存在,而自己一直努力维护的黑道秩序,似乎并没有能够阻止这些悲剧的发生。
“这就是你口中的黑道道义和秩序所起到的作用吗?”路明非继续质问,“这些人如此作恶长达十几年,期间无人揭发,无人反对,整个黑道都选择了沉默,任由这些罪恶肆意蔓延。”
“这恰恰说明了黑道道义和秩序存在的必要性。”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要是他们都能遵从黑道道义,这一切罪恶根本就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黑道道义发扬光大,加强对秩序的维护,绝不再让任何人越界。”
“算了吧。”路明非露出一丝苦笑,同时他的大脑已经混乱到极点了,无数人的记忆在路明非的大脑中疯狂碰撞。
“确实,辩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立场,根本无法理解对方。我太累了,我要走了,你们两个不算坏人,但也算不上好人。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也无法说服你们,目前只能选择清理掉这些邪恶的人,让世界稍微干净一点。”
路明非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噗通”声,犬山隼斗的头颅毫无征兆地从脖颈处断开,如同一颗熟透的果实,重重地砸落在地。
殷红的鲜血瞬间从那断裂的脖颈中喷涌而出,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混蛋!”
犬山贺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那如火山般喷涌的愤怒,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他胸腔中迸发而出,在空旷的大厅内久久回荡。
他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
几乎在怒吼的同时,犬山贺的右手如闪电般探出。
“唰”的一声,寒光闪过,长刀出鞘,凛冽的刀气仿佛要划破这沉闷压抑的空气。
犬山贺紧握着长刀,手臂微微颤抖,那是愤怒与仇恨在他体内翻涌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