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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格教授将魔杖收回袖中时,格兰杰先生的皮鞋正无意识地叩击着地板。

他在诊疗室等待麻醉生效的病人常做这个动作。

“对角巷的入口需要穿过伦敦的……普通社区。”

女巫说到中途改口的生硬程度,像用橡皮擦去写错的化学方程式。

“鉴于诸位尚未接触过飞路网和幻影移形。”

赫敏的钢笔突然在《魔法社会基础认知》扉页洇出墨点,她设想过上百种交通方式:从《飞天扫帚发展史》插图里的橡木箭79型,到《中世纪巫术考》记载的龙血传送阵。

母亲的白大褂口袋里传出甘草糖纸的窸窣声,她悄悄藏了晕机药和防滑粉。

“当然,”麦格教授用变形课演示般的精准手势按下手机按键(那台诺基亚裹着龙皮保护套),“在非紧急情况下,遵守《国际保密法》第13条更为妥当。”

街角应召而来的黑色出租车亮起顶灯时,父亲藏在身后的《伦敦地铁线路图》颓然垂落,纸张褶皱的声响里混着对飞天毛毯的隐秘期待。

赫敏钻进后座时注意到车牌号:M4G1C-04。

老旧的皮革座椅上残留着猫毛与硫磺的混合气息,计价器玻璃罩内竟嵌着粒会转动的奇特金币。

当麦格教授用魔杖尖轻点司机椅背示意出发,那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毫不惊讶地吹了声口哨。

这显然不是他第一次载这位教授去“那个需要特殊停车许可的街区”。

司机枯树枝般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塔兰泰拉舞的节奏。

“去年万圣节捎过三个举着骷髅伞的怪咖,从肯辛顿到白厅只用了七分半!”

他脖颈间晃动的十字架吊坠随车身急转,险些抽中麦格教授端正的发髻。

“嘿,魔法部那帮老古板还订过我的包月服务咧!”

轮胎碾过泰晤士河畔的晨露时,这个谢顶男人正用左手比划着蛇形轨迹。

“上个月和骑士公交并驾齐驱了三英里,那破车尾气喷出的鬼火……”

后视镜里突然映出麦格教授抿成直线的唇纹,他立刻将话题扭成急转弯。

“当然啦,论平稳还得看麻瓜制造的V8引擎!”

“查林十字路到了。”

女巫的提醒像手术剪截断缝线般利落。

司机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仿佛被迫中断单口喜剧的演员。

他掏名片的手势带着魔术师甩扑克牌的浮夸。

“需要预约返程记得报暗号——就说找'比光轮2000还稳的杰克'!”

镀铬门把手在他掌心转出惆怅的吱呀声,仿佛在哀悼未能讲完的三十八个飙车传奇。

站在酒吧门前,赫敏的瞳孔突然泛起奇异的虹彩,仿佛有隐形眼镜在虹膜上绘制热成像图。

在她视线聚焦处,维多利亚式红砖墙上浮出蛀虫啃噬般的缺口,歪斜的橡木招牌垂着铁锈锁链,“破釜酒吧”的烫金字迹被煤烟腌渍成黄疸病人的肤色。

剥落的墙皮下,十七世纪啤酒桶发酵的酸味正渗出砖缝。

格兰杰夫妇的视网膜却映着截然不同的画面:大书店的玻璃幕墙与唱片店的霓虹灯带严丝合缝,雨渍在混凝土接缝处画出的阴影,精确符合《建筑力学》第四章的应力分析图示。

父亲的金丝眼镜片反射着三位拎乐谱册的普通人少女,她们嬉笑着将乘着茶水的纸杯抵在“不存在”的酒吧外墙上,茶水上泛起的奶泡顺着砖面虚拟轮廓缓缓下流。

“视觉屏蔽咒和麻瓜驱逐咒自1692年起生效。”

麦格教授的魔杖尖在空中勾出六边形光斑,像在解构某个光学公式。

两个世界在赫敏的晶状体上重叠,母亲试图触摸的“墙”正在她眼中震颤,某位醉醺醺的巫师把姜啤酒泼在了1991年的夏日阳光里。

赫敏的指尖刚触到铜制门把,父母的手掌突然在她掌心震颤,格兰杰夫人挎包的鳄鱼纹皮革泛起细密的冷汗。

这扇被麻瓜视作水泥墙的门扉,正将两个世界撕出锯齿状裂口。

门轴转动的刹那,朽木发酵的酸腐味混着火焰威士忌的焦香扑面而来,格兰杰夫妇视网膜上的混凝土幻象如蛋壳般剥落。

“哦!是麦格教授啊!今年这批新生里有能喝倒老阿不思的吗?”

吧台后老汤姆擦拭酒杯的抹布泛着腌鱼般的油光,他抬手招呼的姿势仿佛在搅动蜂蜜酒里的漩涡。

“还有,今年这只小雏鸟羽毛够亮!”

他沙哑的笑声震得吊灯铜链簌簌作响,蛛网间的灰尘在光束里跳起华尔兹。

女巫颌首的弧度精确如量角器校准,目光扫过对方手中污渍斑驳的布巾。

“汤姆,你该试试家养小精灵改良的清洁咒。”

木楼梯在阴影中扭成巨龙的脊椎,通往客房的台阶上黏着上世纪残留的黄油啤酒渍。

角落里戴尖顶帽的女巫正用魔杖尖搅动雪利酒漩涡,琥珀色液体里浮沉着星图般的泡沫。

当门铃余韵消散,三个举着火焰威士忌的男巫抬眼望来,发现不过是麦格领着麻瓜家庭新生,杯中液体瞬间瘫软成失望的涟漪,重新将目光埋进《预言家日报》。

报纸上会动的照片将他们的侧脸映成闪烁的黑白万花筒。

赫敏的牛津鞋碾过地缝里板结的酒水残渣。

母亲的手袋突然收紧,她看着一张木桌上跳动的蜡烛正将蜂蜜酒镀成熔金。

父亲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试图用调整咬合模具的专注度分析吧台后那排会自转的龙舌兰酒瓶。

麦格教授的鞋跟叩击声忽然在石砖地面敲出休止符。

她的魔杖尖悬停在锈迹斑斑的垃圾箱上方,腐坏的卷心菜叶与猫头鹰食糜正散发中世纪下水道的气味。

“注意参照系,”她杖尾在砖墙划出冰裂纹轨迹,“纵向第三块,横向第二块——坐标原点在此处永恒锚定。”

赫敏的牛津鞋碾过地缝里板结的苔藓。

“教授,用这种……有机废弃物当基准点,不会导致定位误差吗?”

她食指推眼镜的姿势像在矫正显微镜焦距。

话音未落,那块纽约时报大小的墙砖突然像含羞草般蜷缩震颤,青灰色砖块在痉挛中挤出苔藓色的泡沫,裂缝里渗出的铜锈味让赫敏想起化学课制取的硫化氢。

当拱门轮廓浮现时,十七世纪石匠的凿痕正逆时针流转,砖缝间的蛛网在魔法粒子流中熔化成银丝镶边。

“1987年愚人节,”麦格教授的杖柄在拱门成型的轰鸣声中纹丝不动,“你的学长韦斯莱兄弟跟着父母去对角巷时,试图给垃圾桶装上弹簧腿,结果触发永久固定咒。”

砖石如多米诺骨牌般翻涌重组,某两个金红色头发少年的惨叫仿佛还嵌在石缝里。

当年那对活宝被倒吊着擦洗了整面墙砖。

当拱道最终吞噬最后一块砖影,展露的鹅卵石街道上流淌着蜜糖色的魔法光晕。

“欢迎来到对角巷。”

伴着教授的欢迎语,赫敏一脚跨入拱门。

“这里就是对角巷么?……等等,这里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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